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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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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你快點滾,滾!因為我明天就會出院的!看到你只會讓我更痛苦!」 翔赫對於有珍的「對不起」那三個字,實在是感到無法忍受般地討厭。那句話不就是為了要讓有珍自己心裡舒坦點,說出來好證明自己來過嗎?即使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有珍還是絲毫沒有回心轉意的跡象,對於那樣的有珍,翔赫更是感到無比地怨恨。如果是一起度過十年歲月的人,又怎能這麼狠心呢? 有珍承受著翔赫冰冷的眼神,走出了病房。但是她也不忍心就這樣地回去。有珍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試圖鎮定住自己痛苦又紛亂的心。當她對於因翔赫無法放棄自己而感到從悲傷逐漸轉為憐憫時,在那一瞬間,她看到醫生和護士急忙沖進翔赫的病房。有珍也立刻跟著進去。 翔赫把點滴拔掉,整個人幾乎虛脫。醫生像是要有珍好好記住似地鄭重說道,如果繼續這樣又不吃飯,又不打點滴的話,生命真的可能會受到危及。 有珍走近躺在病床上的翔赫。 「你這是幹什麼!我問你這是幹什麼……你這個大笨蛋……為什麼這麼笨……為什麼?……」 從有珍的雙眼,湧出了她一直忍住的淚水。 真的是跟笨蛋一樣,愛上一個不值得珍惜的女人就連自己生命都打算要結束的愚蠢無比的大笨蛋,有珍終究還是無法回去。 民亨在車裡繼續等待有珍,雖然從早上就開始等待,但中午過去了,讓貼在駕駛座上,那星星模樣的大頭貼都露出閃閃發亮的夜光。夜晚也來臨了,但是有珍依然沒有回來。該來的總會來。民亨慢慢地發動起汽車。 有珍在高掛北極星的出入口大門旁的鏡子前,觀看自己的容顏。她的脖子上北極星的項鍊正在閃閃發著光。稍稍輕撫項鍊的有珍把它塞進了讓人看不到的衣服裡面。然後開始打包行李。 有珍已經回到滑雪場好幾天了。 那段期間裡,她除了幫忙翔赫辦理退院外,還連他辭職的事都幫他處理好,所以花了幾天的時間。 然後,現在她已經把滑雪場的工作做個簡單地整理,接著打包要回去漢城的行李。雖然她想要把所有的工作都處理完才走,但是她想大家都能體諒現在的翔赫,並不是能夠等待她許久的狀態,這反而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都整理好了嗎?」 靜雅走進房門問。有珍用點頭來代替回答。 「李民亨監理呢?」 有珍沒有回答,然後試圖把話題轉移。 「靜雅姐,我的行李很多,你會幫我載吧?那麼我先出去了。」 有珍提著巨大的行李箱,往外面走了出去。當她的眼簾映入民亨的房間時,心裡稍稍地動搖了一下。不過,沒向民亨道別的有珍認為民亨會原諒她的。 她覺得早在民亨載自己到翔赫住院的醫院時,就已經理清心中的感情了吧!有珍搭著電梯,來到停車場。 已經在停車場等待的金次長,幫忙有珍一起將行李放進靜雅的車內。知道民亨跟有珍發生的一切事情的金次長,看著要離開的有珍,心裡感到不太舒坦。 「真是令人依依不捨啊!該怎麼辦呢?」 打算要跟金次長道別而把頭轉過來的有珍,與在遠處守候著自己的民亨四目相接。有珍想著,反正總是要撞見一次的。有珍跟民亨在雪地上一語不發地走著,這也是她和民亨走過幾次的路。 「我,不會對你說抱歉的。」 「……」 民亨面無表情地望著有珍。 「因為你把我最重要的東西帶走了……因為你把我的心帶走了……所以我一點都不感到抱歉。」 「……」 有珍望著依然一語不發的民亨,掉下了眼淚。 「我——愛你。」 直視著民亨的雙眼,站著把這句話說完的有珍經過民亨的身旁,打算要離開的那一瞬間,民亨猛然把有珍拉進自己的懷裡。 「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 民亨的聲音仿佛正在哽咽著。 有珍輕輕地抬起手臂,抱了民亨一下後,迅速地從民亨的懷裡離開,往遠處離去。留下滿心悲傷的民亨一個人在雪地裡,有珍頭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正漸漸飄到遠方。 盤旋的星星 沒有辦法抓住。對於在寒冷的雪白冬天裡,留下自己一個人獨自離開的有珍,民亨沒有辦法抓住她。他應該死命地糾纏有珍,說我沒有辦法讓你走,但是腳步卻一直無法移動。民亨擔心如果自己繼續糾纏有珍的話,要離開的有珍將會更痛苦,所以他只能像石膏一樣站著不動。 民亨為了要讓有珍走,替有珍考慮了很多事情。雖然他真的不想讓有珍走,他沒有自信在有珍走後自己是否能依然堅強地生活下去。不過,比起看著有珍不斷痛苦的神情,讓有珍走應該是更明智的選擇吧!民亨他是這麼想的。但無論如何,有珍擔心被留下來的民亨會傷心難過,於是把自己的心留下後才離開。 那並不是顆虛幻的心,當有珍一邊在自己身邊呼吸著、說話著,一邊與自己共度過美好時光時,在那些幸福時光中與民亨共同分享過的心情。她把那些心情通通留在民亨的心中。如果有珍連那些回憶都不留給民亨的話,民亨大概會像是死命掙扎似地抓緊要轉身而走的有珍吧。 那是對於知道真心愛一個人該如何,真愛的本質是什麼都體會得不能再深刻的有珍的最後禮物。民亨緊緊地抱著禮物,就算他痛苦得仿佛要死去一般,他也會好好地珍惜這惟一的禮物。民亨沿著有珍留下來的足跡,開始慢慢地走起來。然後,民亨在再也看不到有珍足跡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在那裡,有珍的腳步與其他無數的腳步混在一起,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跡了。 在那裡民亨並沒有東張西望,那裡是民亨必須要走到的地方。民亨轉過身,用淒涼的臉孔望著與有珍在滑雪場一起走過的路,他腦海裡浮現出有珍正在走路的樣子。 原本一直很微弱的風雪,突然刮起一陣強烈的暴風雪。民亨像是想要把心中的傷痛掃清似的,再度調換了行走的方向。 他走近雪原積滿雪的地方。他以前就算想哭,也因為擔心有珍看到自己哭泣的臉孔會傷心難過,所以都不能哭,但是他現在終於能哭了。因為就算他放聲大哭,原本會在身邊的有珍也已經不在了。 悲傷從胸口湧上喉嚨化為哭泣,不斷溢出來。 「我這樣讓有珍走,真的是對的嗎?有珍你走的路如果太辛苦,走不下去的話,請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我無論何時都會在那裡守候你的。」 靜雅載著有珍開始遠離滑雪場的範圍。有珍把視線停留在窗外,回頭看著已經逐漸遠離的滑雪場。雙眼已經哭到充滿血絲,卻仍然毫不止息地流淚。她無法停住不斷流出的淚水。 等到完全離開滑雪場的範圍時,有珍痛苦得像是快死去一般。緊緊壓迫著胸口的疼痛讓她感到呼吸困難。雖然身體是往漢城前進,但她放在民亨那裡的心,似乎正在民亨空曠的胸口深處痛苦地盤旋著。 「民亨,下輩子,我一定會待在你身邊的。真的很抱歉,這輩子我不能在你身邊陪你,民亨……」 就像無法倒轉已經過去的時間一樣,正在進行的時間也是無法停住的。離開滑雪場的那天,仿佛會死去的痛苦又在不斷流逝的時間中一點一滴地被減輕了重量。 有珍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一直坐在桌前。不過,她除了把滑雪場的收尾作業轉交給勝龍以外,什麼也沒完成。她實在無法順利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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