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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民亨並沒有任何反駁。彩琳對於民亨的反應感到荒唐,就繼續諷刺他說,馬上跑到有珍面前,跟她說你就是俊祥。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民亨突然放聲大笑。

  「對,還有這招,那樣一來有珍就會回到我身邊了嗎?」

  民亨又再度把酒杯倒滿,他甩開彩琳勸阻他再喝酒的手,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他想要一個人獨處,不管彩琳是擔心他,還是勸他,這一切都令他討厭。不是有珍的話,不管是誰他都討厭。彩琳仍陪在民亨的身邊,但民亨卻甩開她的手獨自走到大街上。

  在大街上徘徊的民亨,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已經開始朝有珍家前進。有珍家窗外的燈火仍是亮著的。他凝視了好一會後,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有珍為了送翔赫,正從樓梯上下來。民亨在那一瞬間裡立刻把身體往樹後躲藏。

  翔赫伸出手把替自己整理服裝的有珍抱在懷裡。在翔赫的車離開之後,打算要進到家裡的有珍突然停住了腳步,往後一看,像是要找尋誰似地不斷注意四周。有珍自己尷尬地笑了一笑,進到了家門。

  一直躲在暗處守候的民亨,眼角開始蔓延起淚水。是因為酒醉的關係嗎?他真的思念有珍到了不能克制的地步,就算是在遠處偷看,他也想要看到有珍。他真的就和彩琳所說的一樣,只要可以的話,就算是變成俊祥,他也想要待在有珍的身旁。

  對於自己深愛的人,他想見她,想撫摸她,想直接感受她的存在。他對有珍的愛實在是太迫切了。一開始與有珍在辦公室相遇的時候,從有珍頭髮裡散發出來的洗髮精香氣,還有她的體味,這一切都讓民亨無比思念。

  有珍拿著包包準備要去上班,真淑卻從後面跟了上來。明明有什麼要說,卻又老是一直吞吞吐吐的。有珍仔細地端詳起真淑的臉孔,真淑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似地終於開了口。

  「彩琳好像跟那個人又複合了。」

  雖然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裡,有珍稍稍頓了一下,但立刻露出從容不迫的表情。有珍很清楚真淑在擔心些什麼。

  「你不要擔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有珍笑著說的臉孔似乎讓真淑感到安心,她的表情也變得活潑起來。

  在搭著公車的時候,有珍的心裡浮現起真淑剛剛說的「那個人」。翔赫也跟她說過他在鋼琴演奏會場看到了「那個人」。翔赫想知道有珍的心。

  有珍對於大家在擔心些什麼都一清二楚。有珍很清楚如果她在聽完「那個人」的消息後,無動於衷的話,那反應對大家而言將會成為謊言,如果她緊張得不得了的話,又有人的心情會變糟,所以有珍努力地用平常心來聽關於「那個人」的消息。雖然她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但有珍知道無論何時,自己的心中都留下了一個角落,那是用來保存對於那個人無法消除地思念,但是有珍已經下定決心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因為如此一來,其他人才會比較自在些。

  整個早上實在是太忙碌了。可說是忙到手忙腳亂的地步。

  不管怎麼打點東西,還是有東西會漏掉,有時候還會把不該寄的東西寄出去,真的可說是亂得一塌糊塗。有珍好不容易喘口氣,打算要坐回位子的那一刻,彩琳打了電話過來。有珍已經料想到彩琳打電話是要跟自己說什麼,彩琳打算要跟自己炫耀說,自己又跟民亨複和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彩琳居然懇切地拜託她說自己想要幫助為了有珍而痛苦不已的民亨,但是民亨卻老是把自己推開,不知怎麼辦才好。彩琳說她並不要有珍幫自己忙,而是為了一不小心可能會毀掉的民亨來向她拜託的。

  彩琳回去後,有珍又變得無法工作了。她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而已,然後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就算只是聽到民亨的名字都覺得痛苦得難以忍耐,何況現在聽到彩琳說民亨為了自己是何等地難受,有珍更是感到胸口被銳利的物體割開般地疼痛。

  她一想到事事有自信,又從容不迫的民亨因為自己深深地受了傷,她就覺得難過得快撐不下去。

  十年前,俊祥因為車禍死去的時候,她難過到以為自己會死掉。還有,與民亨約好兩人永遠走在無法相遇的平行線上後離開滑雪場的時候,也是真的難過到以為會就此死去。她想到民亨此刻正一個人心痛著,就覺得整個人要垮下來一般。但有珍能做的只是叫彩琳回去而已,有珍已經鐵了心,決定如果按照彩琳說的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民亨的話,那她更是不得不這麼做。

  有珍這時覺得如果連一旁守護著民亨的彩琳都不在的話,那民亨只會更痛苦而已。有珍慢慢地按下了電話號碼,雖然響了好多聲,但是民亨卻沒有接電話。

  有珍正打算把電話放下的時候,就在那一刻,傳來了民亨的聲音。她的呼吸仿佛要停止一般,整個胸口嗡嗡作響。把電話放下後的有珍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她完全想不起她剛剛說了些什麼。她耳朵邊只剩下民亨剛剛說「現在已經來到漢城了,三十分鐘之後見面」的聲音在盤旋著。

  走出辦公室的有珍在四周東張西望,然後招到了一輛經過她前方的計程車。在前往約定地點的途中,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有珍要去跟把自己的心帶走的人見面,並不是要留在那人身邊,有珍只是要去見那個人而已。這一切真是奇妙的感覺,心裡既是波濤洶湧般地期待,又是萬分恐懼般地害怕。雖然僅是一刹那,有珍浮起了自己並不只是去見他,而是要去停留在他身邊的預感。

  有珍從計程車下來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走進了咖啡廳。他用那溫暖得像是悲傷的眼神望著有珍。當有珍感受到他眼神裡傳達出來的感情,一瞬間整個人在座位上搖搖欲墜。

  雖然她想興高采烈地笑給民亨看,抓住民亨的手,但她不能那樣。

  有珍浮現起彩琳說的話,然後穩定住心情。有珍把包包打開,掏出了項鍊。然後正打算說明她打電話的目的時,民亨先打斷她要說的話。

  「在你說明之前,我能不能就這樣稍微看著你想像一下?我能不能想像說你來見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想我而已?」

  有珍的胸口仿佛被什麼堵住一般。她想倒在民亨的懷裡,她想要完全不考慮翔赫的心情,就倒在自己所愛的人的懷裡,跟他說我愛你,我無法忘記你。可是有珍很清楚自己並沒有那樣的勇氣。

  有珍從包包裡拿出民亨送給她的北極星項鍊放在桌上,因為現在這再也不是她的東西了。

  民亨完全沒有看項鍊一眼,民亨一刻也不曾把眼睛從有珍的臉龐上移開過。

  像是想要把不知何時會再見面的有珍的臉一五一十地記清楚似的。

  「我想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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