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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六十二

  第二天早上起來吃飯,自覺得我們系不少女生比往日多看了我幾眼。連菲菲一早見到我也比往日熱情了許多,甚至史無前例地和我坐到一張桌上吃飯,並說她還怕我昨晚不行,沒想到我表現那麼好。

  破破和我坐在一起吃,聽了菲菲的話一臉的壞笑。我知道破破又把菲菲的話故意往床的方面去聯想了。果然破破一回宿舍就開始宣傳說菲菲擔心我不行,沒想到我的表現讓她很滿意。破破故意省略了「昨晚」這一時間定語,這樣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直以來菲菲擔心我不行,終於在我和她發生第一次的關係中證明了自己很行。其實就算破破不省略了「昨晚」這一時間定語,他的話給人的理解也是這樣的:我和菲菲發生了好多次關係,但可能菲菲昨晚覺得我諸如跑完五千米,或是打完場籃球累了,怕我不行,但我仍然頑強地和她發生了關係,並以事實證明了自己很行。

  一晚的興奮並沒有延續很長時間,我仍然牽掛著王蘊。除了她,哪怕再多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也不足以點燃我。可王蘊看我依然愛理不理,一點也不因我一夜之間成為學校的名人而對我有些特別的表示,這讓我束手無策。

  新年到了,破破提議和友好宿舍再聚一次。破破早在開學之初就坦言已從李延的陰影中走出,並且順利地從吳飄手上通過補考,這讓他在這學期有一帆風順的感覺。我知道任何強烈的感情都難以長久地維持同等強度,但在破破身上,這個時間又特別地短。

  破破這次提議和友好宿舍聚會的理由冠冕堂皇,讓人無法反駁。一是新年到了,兩個宿舍之間總得有個動靜。二是不能因為他而壞了與友好宿舍的關係,這會讓那班女孩覺得我們這些男人小雞肚眼。第三,既然求愛不成,他想與李延義結金蘭。

  他的提議自然遭不到反對,唯一有可能反對的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從和李延一吻後,我害怕再見到李延。可這種苦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大家提的。破破站在陽光下,而我躲在角落裡。李延是目前唯一不為我們宿舍所知的我有過關係的女人。偏偏這種關係又登不了大堂。

  李延的宿舍如約而往,我想李延也和我一樣有不便反駁的苦衷。我們二人相見,李延顯得極不自然,甚至看我還有些慍怒。我是表面自然,內心尷尬。不過這種微妙的表情,除非是知情人,旁人就算覺察到了也是不明所以。我覺得在這點上,李延比陳圓嫩多了,李延象春筍,陳圓象冬筍。李延畢竟年紀小些,儘管極力地想表現成熟的一面,但遇到關鍵問題時便可窺一斑見全豹。陳圓哪怕是和小田在一起時,都可與我坦然面對,若無其事。可見一個女孩的成熟不成熟,熟到幾分,關鍵要看她面對曾與她有過關係的男人時,能否表現出鎮定自若的一面來。如果當她和現在與她有關係的男人一起時,面對曾與她有過關係的男人時,仍能表現出泰然自若,那真是熟到快爛了。

  六十三

  和李延見完面後沒幾天,我收到了一封我素不相識的政教系女生寫來的信。那女生坦言她給我寫信是受了那晚我和菲菲在臺上精彩表演的誘惑。她很為我磁性的男中音所吸引,希望和我交朋友。

  雖然我心牽王蘊,而且覺得政教系女生長得都象政治,不僅無法讓人產生美感,還沒有什麼浪漫活潑可笑之處。但不管怎麼說這總是我收到的第一封較為直白的求愛信。雖然那女生信中沒有提到諸如「我愛你」之類的情話,而且也只是說和我交朋友,但至少按我的觀點,這就是一封不折不扣的求愛信。因為界定為求愛信會讓我有成就感而且很興奮。畢竟我們宿舍還沒有人享受過如此殊榮。

  這封信很快在宿舍傳閱了一遍,沒有人知道這個有著明確署名的政教系女生是哪一位。由此斷定必是無名小輩。但我還是決定要一睹尊榮。

  破破等人都理解我第一次被人求愛的興奮,但仍建議以我這麼唯美的眼光還是不要自取滅亡。我一意孤行,給那女孩回了一封信。我說很高興收到她的來信,並很願意與她結為朋友,但同時提出做為朋友必須要有一個基本的認識,我希望見面。那女生頎然同意,我們約了晚七點在學校郵局門口的一棵長著三個分叉的歪脖子樹下見面。

  吃晚飯時,由於興奮我特地給自己多買了一塊上排外加一個煎蛋,這使我一天的伙食費大大超標,並意味著第二天我只能吃些羅蔔青菜等素食。因為按照對小漩的承諾,我現在每天的飲食都很有計劃。

  我先來到那棵歪脖子樹下,擺出了一個斜倚的姿勢。這使我和那棵老樹看起來都很歪。當然我歪的是老樹的反方向,若是同一方向我會因沒有依靠而跌倒在樹下。我覺得斜倚的姿勢遠比直立要酷得多,身體有了支撐顯得比較自然而且不那麼孤立。我記得我對陳圓也用過斜倚在門邊的姿勢,那時同樣感覺自己比較酷,雖然後面的結局很不好。

  由於是第一次和自己未曾謀面的人見面,感覺就象古代的新郎官洞房之夜要掀新娘蓋頭之時,美醜、一輩子的幸福就在那一瞬間。我有些忐忑但興奮。我希望會有一個其實是我所期待的意外之喜。

  我十分肯定地認為女人的主動比男人的主動要有效地多,這在李延身上已得到了證明。它的確可以讓男人興奮,降低要求。我甚至想著若是這個女孩哪怕姿色比王蘊差些,但只要長得還可人,也許我會考慮和她發展一段情緣。王蘊於我終歸是飄忽不定。在王蘊的面前我是被動的,但在這個女孩面前我是主動的,愛和恨由我來操縱,這會讓我有種很男人的感覺。

  六十四

  斜等了一會兒,一個個頭不高但胖且戴著眼鏡的女孩從黑暗中冒出,大步流星朝歪脖子樹下的我走來。

  我頓時開始犯暈。此情此景讓我極為後悔不聽破破等人的話。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的確如此,一定要在碰得頭破血流之時才想起別人的對來。而且對於政教系的女生我也早有了正確的判斷,可就是被這該死的第一次被女人求愛給沖昏了頭腦,把自己丟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中。

  那女孩見到我一臉的嚴肅,伸出手說:「你好。」我只好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真不明白她憑什麼一臉嚴肅,是她主動來找我的,而且見到可以說是她所喜歡的人時仍是這樣一幅表情,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笑。

  這女孩從個頭到身材到神情甚至還有她的眼鏡和走路姿勢,實在沒有讓我喜歡的地方。我感到絕望,此刻我才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的政治,這女孩我想可以算是政治中的政治了。

  我很沒有心情,我甚至沒有勇氣保持紳士作派,我想離去。但我終究還是被理智所戰勝,我只能留下來品嘗自已種下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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