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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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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個想法寫在給Dream的郵件裡。Dream是我從開始上網起,就認識的網友。他和我不在同一個城市,卻是一樣的年齡一樣的想法而且時常表現得認真和驕傲。我想人是因為相似性同質性才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彼此信任的。 我還告訴他,我已經如願進了第一志願報考的學校,開始了嶄新的生活。身邊全是陌生面孔陌生表情,但感覺很自在。同時也說起同居的小艾。我說小艾是一個可以被我容忍也同樣容忍得下我的那種人,她讓我感覺親切。我愉悅地說著,小艾的出現,讓我有時會誤以為回到了有許婷一起成長的時光裡。友情是空氣,不必讚揚和強調,冷暖自知。 我總是對Dream說很多話,細枝末節的事也津津樂道。給他寫郵件的習慣是從孤單的高中時代開始,慢慢養成的。 那個十六歲的夏末,搬家前,許婷最後一次跑來我家,告訴我她終於和蘇格在一起了。 忽然之間,我感到無比的孤獨,仿佛內心的珍視和期盼在那一個瞬間裡全部丟失了。我用微笑的面具看著許婷,她是嬌柔的鮮花,應該擁有足夠的滋養。然而我並不願意把許婷和蘇格放在一個畫面裡想念,更沒有祝福可以給出。不承認自己的嫉妒,蘇格的溫情怎麼給了另外的女子。 所以,十六歲以後,我和許婷漸行漸遠,躲回自己的小小軀體內,一個人隨心生活,哪怕胡亂,哪怕顛倒,不去希望,便無所謂失望。開始只和自己和過往說話。記錄下來,有關於蘇格的那些溫暖和自己的信任,有關於童年裡的一場意外,有關於少年時代那段和許婷的單薄友情,還有關於自己一直不肯停歇的等待。 鍵盤代替嘴,我是願意相信Dream的,有距離在,可以很安全。並且讓自己相信有人陪伴著。 只是後來很大程度上,變成了我的自言自語,Dream並不回信。我知道是因為一年半以前的那場自己編演的惡作劇很深地傷害了他,在我們兩人間刨開了一條溝壑。 高二最後一個學期來,Dream便不再給我寫郵件打電話了。只是逢年過節,發來張電子賀卡表示問候。我想這樣能知道他一直在那裡,也足夠了。 一星期後的國慶長假。 小艾也是本市人,但她和我一樣沒回家,七天裡都沒怎麼出門。我們的作息時間和生活習慣很接近。 每天早起沖完澡,穿著她的白色絲質吊帶睡裙,繡花的領口開得很低,依稀可見她單薄的胸。在廚房做早飯,總是白粥煎蛋。中午她煮泡面,往湯里加幾片青菜葉。晚上只吃水果。小艾說她懶,而她一般每餐都會準備兩份。我也懶,便也跟著她過這種清淡的居家小日子。吃飯的時候,我們多少聊會兒天,說天氣說校園說同學中有趣的人物說一切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們各有一部手機,小艾的是粉色的MOTOROLA,我用冰藍色PHILIPS。她從不當我的面看她手機接到的短資訊。當那聲提示音響起時,小艾便緊握著手機,不發一言地回她的房間或者轉過身去。所有畫面都在那一刻終結,對於她而言,那鈴聲是令一切暫時終止的音符。一會兒之後,小艾重新和我說話,微微泛紅的臉上會有拘謹的笑。 「喜樂,我有點餓,呵。」她輕聲地說。 除了吃飯前後時間,小艾大多待在自己房間。我在陽臺上練畫,有時也畫小艾的速寫像。透過窗戶玻璃能看到她帶著耳麥在聽歌,閉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從她手腳點的拍子來看,應該是類似電子舞曲一類的音樂。 整個下午整個晚上,時間安靜流淌,我很享用這種簡單。不問多餘問題不瞭解多餘背景不嘗試多餘深入。我們都被要求獨立。 有時小艾也會從房間踱出來,安靜地站在我身後看我畫畫,很能體會似的。這樣的注目大多持續不了多一會兒,然後就輕巧地轉身去擺弄陽臺上的植物。 「喜樂,奶茶兩杯,好嗎?」小艾一下子把頭伸到我面前說。 「嗯,謝謝。」 畫畫的時候,我並不喜歡被打擾。逐漸的成長,真正屬於自己純粹的時間正越來越少。 小艾很少做家務,不過她的生活習慣很好,東西不會亂丟亂放。這點和我相像,而且我們都喜歡喝奶茶,不是用奶茶粉沖的那種。先把茶葉、清水放進鍋中去煮,再加入適量牛奶,小火沸騰。小艾很少用茶包煮茶,她說要影響茶香的發揮。在仔細地用濾網將茶葉殘渣過濾乾淨後,將奶茶倒入透明的玻璃容器裡放進冰箱冷藏。想喝的時候隨時倒。 國慶假結束那天晚上,小艾帶回一打啤酒。她說:「喜樂,為了慶祝我七天前的喬遷之喜,不醉不算數哦。」我點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艾的眼睛裡有什麼異樣的東西在閃爍,讓我無法拒絕。於是也光腳坐在地板上,開始舉瓶。 小艾說得放點音樂。她選聽陶喆的歌。也是我喜歡的。我們爽快地幹了半瓶。小艾說屋裡太悶,上陽臺。我們把裝啤酒的箱子整個挪到陽臺上,提著酒瓶,靠牆蹲下。一時間無語,各自悶悶灌酒。 女人喝酒之前往往有點什麼心事,大口大口喝酒。喝了酒勾引出更多的什麼事,新的舊的,一般都是鬱悶的,就更大口更大口地喝酒。末了,使勁說話,說自己也不懂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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