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33)

三十三

　　我欲哭無淚，不過餅乾的味道很好，以至於我晚飯沒吃，邊看電視邊把整袋小饅頭給吃完了。

　　送愛心糕點的計畫就這樣被扼殺在萌芽中，我邊打著字邊想，我到底要怎樣靠近錢律呢？

　　小金說，把幾份本來可以一起給的檔一份份地拿進去，平均每份隔十分鐘左右，按檔的輕重緩急來決定拿進去的順序，這樣可以大大增加我在錢律面前的曝光率。我照做了，結果拿到第三份檔時，錢律問我，「財務部說發了五份，另外兩份呢？」我只好把餘下沒拿進去的一塊拿進去。錢律看著那些檔說：「如果你覺得沒事做，我可以多派點事給你，以後別在送檔上浪費時間。」

　　多派工作啊？我當場被嚇到，忙唯唯諾諾地點頭說：「知道了。」

　　於是小金又說，可以多問，不懂的要問，懂的也要問，這樣也可以增加曝光率。於是我又一個勁地往錢律的辦公室跑，不懂和懂的都問，幾次後錢律很鄭重地指著身旁的電話道：「楊小姐，世上有個很好用的東西叫電話，你可以打我分機，不用一次次地跑。而且我覺得你需要進行一次培訓，因為你的問題太弱智。」

　　我又被嚇到，杵在門口不動，腦中想到小金的話——有時候就差一步，跨出去海闊天空。楊娟娟你已經三十歲了，如果再搞那麼一次暗戀，你就三十六歲了，到時你就連豆腐渣也不是了。

　　我在腦中權衡著，如果我當場表白，錢律會不會將我當場fire掉？但我是不是要試著往前跨一步？我站在門口鬥爭了半天，最後道：「錢總，我可不可以請你吃晚飯？」

　　錢律似乎愣了一下，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現在午飯時間還沒到。」

　　我腦中當的一下，卻堅持道：「一起吃晚飯行不行？」

　　他的手從鍵盤上離開，看著我，「你有事跟我說？」

　　我只是用力地點頭。

　　「你把門關上。」他說。

　　我一怔，聽話地把門關上。

　　他說：「如果是私事，現在也可以說，說吧。」

　　我覺得我就那麼大的一點膽量被他這麼一句話一下子澆滅了，連個火星也沒留。一個女生主動邀請了，你真的這麼不解風情嗎，錢總監？

　　我又開始緊張，「那個……」我向後退了退靠在門上，半天才道，「聽說步行街的廣場上，用啤酒瓶搭了個三層樓高的大啤酒瓶，我想去看看。」說完我用牙齒一下下地咬自己的舌頭自殘。

　　這回他的表情變都沒變一下，修長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下地敲，就那麼盯著我。我除了緊張又開始心虛，而且越來越心虛。在我以為自己差不多就要癱在地上崩潰時，他說了一句：「我有女朋友，在國外。」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終於崩潰了。

　　「楊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工作。」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徹底崩潰。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出的辦公室，然後無意識地往前挪，最後抓住小金趴在她的肩上放聲大哭，當然是欲哭無淚的那種。

　　「小金，這回臉丟大了，我要辭職。」我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樣，人生中從沒遇到過兩情相悅的好事。往往都是你喜歡人家，人家卻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卻整天追著你，所以我搞暗戀是有根有據的，寧願憋死也不要讓人嘲笑死。

　　我轟轟烈烈的追夫大業轟然崩塌，我似乎才明白過來，我做了一件多麼不自量力的事。人家年輕英俊且多金，名牌大學畢業，碩士學位，是大公司中國區的銷售總監，以後還要升亞太區老總，除非他喜歡男人或是不正常，不然就算沒結婚，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就算沒有女朋友，又怎麼會輪得到你？大把年輕的高學歷美女、富家千金在後面排隊，他怎會瞧上你這個三十歲又沒有大本事的老女人？

　　他一定在笑，錢律一定在暗地裡狂笑我，我連死的心都有，怎麼會聽小金的話腦殘地跑去對他說那些話？一個下午我速速寫好辭職書，然後焦灼了半天才發給錢律，連進他辦公室說一聲的勇氣也沒有，直接拎了包溜了。

　　而人總是這麼虛偽，在一個地方信心大挫後就會想在另一個地方補回來，我一出公司就打電話給方非，「非非，出來陪我喝酒。」

　　那頭顯然愣了一下，「大白天的喝什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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