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8)

八

　　5方非其人

　　「你是男子漢，以後髒活累活要搶著幹，包括打掃、做飯，不許有任何抱怨。」

　　「哦。」

　　「水、電、煤、有線電視費、寬頻費、電話費、社區清潔費你負責按時交，交完了再跟我要錢。」

　　「哦。」

　　「我朋友來你要招待，我們的關係是表姐弟。」天知道我朋友要是知道我家裡藏個小男人，一定會以為我饑不擇食。

　　「哦。」

　　「不許帶女生回來過夜，更不許帶男生過夜。」

　　「哦。」

　　「好了，暫時就這些，其他的我想到再說。」

　　「哦。」他點著頭，我說的那些明顯是不平等條約，但他卻柔和地笑著，果然被我奴役慣了。

　　他到他的房間繼續整理行李，我拿著一個蘋果倚在門柱上看他整理，然後我看到了那個被我咬掉了鼻子的米老鼠，剛想咽下去的蘋果當場噎住。這是什麼時代的古物了，還是小學在放《米老鼠與唐老鴨》時，他國外的親戚送的。我當時正好看到，羡慕得不得了，國內又買不到，羡慕就轉成了妒忌，在他不注意時就咬掉了那只米老鼠的鼻子。為此，他有整整一個月不理我，還老是用哀怨的眼神看我，三四歲的小孩子啊，就知道生這麼大的氣。

　　我拿起那個米老鼠，居然還保護得很好，除了鼻子掉了、有些掉色，其他都完好。我看了半天，看他彎著腰理東西，對準他的屁股就砸過去，「這是什麼年代的，你還要？」

　　他摸了摸屁股，撿起那個米老鼠，笑道：「我是拿來臥薪嚐膽的，看看這裡。」他指著米老鼠的鼻子，「這裡還有你的牙印，那個突出來的地方，正好是你換牙掉了牙齒的地方。」

　　我一把搶過來低頭去看，果然那裡是凸起的，像狗啃一樣。本想把那塊凸起的地方掰了，可惦記著他的前半句話，便道：「什麼臥薪嚐膽？你有這麼痛恨我嗎，要用這種方式記住？」

　　他仍是笑，「也不是痛恨，只是要自己記住，以後一定要聽娟娟的話，不然自己的鼻子就會和這可憐的老鼠一樣。」

　　「這還差不多。」我順口道。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不是說我太狠，他是被逼無奈，「好你個方非，敢拐著彎罵我凶。告訴你，我長大了，以前力氣小只能用咬的，現在，哼哼……」我手上一用力，把米老鼠的頭擰了下來。

　　在他哀悼那只一夕之間被斷了頭的米老鼠時，我很沒人性地催他出去買菜，做飯給我吃，「多大的人了，還是個男人，抱著個米老鼠惡不噁心？去去去，買菜去。」

　　他笑笑，也不與我計較，把身首異處的米老鼠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後問我：「想吃什麼？」

　　我隨口報了幾個菜名，他就拿了錢包，然後看著我道：「你得跟我一起去，我不知道菜場在哪裡。還有，最好把衣服換一下，菜場裡禽類已經夠多了，不差你一個。」

　　「禽類？」我和禽類有什麼關係？我有些反應不過來，轉頭時正好看到門外走廊鏡子裡的自己，一頭亂髮，一身大得離譜的紅色T恤，活像一隻印第安火雞，「方小非，你又拐了彎罵我。」啃完的蘋果核朝他扔過去。

　　他也不嫌髒，笑笑地接住，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快去換衣服。」

　　我隨便換了身衣服，紮了馬尾出去，他已拿了鑰匙在門口等我，「娟娟，你給我配把鑰匙吧？」

　　我這才想到他沒鑰匙，道：「不用配，我前室友走時留了鑰匙。」心裡卻想，你還準備長住啊？我往死裡折磨你，看你能撐多久。

　　他「哦」了一聲，兩人下樓去。

　　此時已是傍晚，菜場正熱鬧的時候。我是第一次看方非買菜，以往我偶爾下廚，心裡想好要什麼，到菜場也不知道貨比三家，不看是否新鮮，挑入口最近的一個攤買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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