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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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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川用指腹輕輕地摩挲著這一張照片書簽,照片中的小男孩依稀有白崇川的輪廓,像是聖經裡畫出來的聖潔小天使一般,而那一個小女孩,瘦弱,如一支營養不良的花骨朵,卻長得不像今天這一個皮膚蜜色,健康而又聰穎的白露了。 但白崇川卻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小女孩就是白露。 ——因為小女孩的微笑,是一種很純粹的微笑,不做作不假裝,仿佛就是她身上的光芒,淡淡的,像白雲一般的柔軟,像一個吻那樣的甜蜜。 白露的微笑也是如此。 歲月在人的臉上刻下滄桑,在人的皮膚上烙下衰老。 在人的眼睛裡撒下混濁,在人的心上印入猜忌。 ——歲月卻不能改變一個人的微笑。 白崇川又想起了那一天。 白露問他:「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當然也不記得在決戰前要求我答應你的事情了?」 白露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可是那麼奇怪地,白崇川偏偏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正流露出了又欣喜又哀傷的光芒。 為什麼欣喜?為什麼哀傷? 這豈不是非常的矛盾? 難道白露並不希望他記得過去的事情?難道他的過去有一些晦澀的難以令人開心的情感?難道他與白露並非只是一種單純的兄妹關係? 白崇川看著這張照片,努力逼著自己去思考,但頭腦卻越來越空白,什麼也記不起來。 暮色深沉。 仙境完全高中很靜,你走進其中,似乎可以聽見星星正在歡笑,草正在生長,花朵正在開放,流淌的水正在聚會。 這種安靜令感覺變得不可思議地敏銳起來。 但比起白天的熱鬧的校園,這麼暗的仙境完全高中卻讓人覺得有一絲絲詭異。 白露手裡提著一盞從祖奶奶的儲物室翻出來的燈籠。 是從前的老戶人家掛在門外的大紅燈籠,用薄而透紅的宮紗製成,中間點著蠟燭。 燈籠設計得很好,只要走得慢些,再小心一些,風是不會吹滅蠟燭的。 可是,後面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她。 白露騰地轉過身,背後是偌大的一個操場,並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隱蔽之處。 她走得更快了,但手還是很穩,燈籠裡的一小截蠟燭燒著。 不一會兒,她就到了槐樹下。 夜晚的槐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白露並不害怕,她慢慢地靠近槐樹,笑了一下,便低下頭,在青草叢中找著什麼,她找得非常仔細,連角落的美人蕉叢也不放過。 但當她抬起頭時,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暮色深沉。 無星無月。天空壓邊又重又黑的雲層。 就快要下雨了。 秋天的雨勢纏綿而兇猛。 燈籠裡的蠟燭的螢光似乎變得更黯淡了。白露咬著嘴唇,把這一個地方又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當她再抬起頭時,臉上失望的表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低垂的雲朵像千千萬萬猙獰的地獄之獸。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幕,映出了地獄之獸陰森的氣息。 狂風。 燈籠裡的一小截蠟燭不知道是被風吹熄了還是已經燒到了盡頭。 到處一片陰沉沉的黑暗。 閃電。轟雷。 暴風雨來得那麼迅疾。 白露的身子在風中如輕飄飄的浮萍般顫抖了起來,她用手捂後住了眼睛,像一隻鴕鳥把自己藏進手掌之中。 撕開天幕的閃電。震破耳膜的轟雷。 白露就如怒海裡的一葉輕舟,已經無法控制方向,她又輕又緩地喊:「哥哥。哥哥。」 這就像是一個夢魘。 她已經不能思考。 記憶裡一片深深的黑,仿佛已經經歷了一百年的黑。 媽媽便在這一片黑色中,嘔出了汙汙的黑血。 小小的白露趴在病重的媽媽身畔,似乎有黑色的腥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那也是一個有暴風雨的夜晚,狂風,轟雷,閃電,冰涼的雨簾……這些痛苦的忘記深深地根植于白露的心底。 她害怕的是這樣的夜晚嗎? 或者,她害怕的是失去。 ——哥哥,白露害怕這樣的黑暗,閃電,雷聲…… 白崇川似乎聽到一把稚嫩的女童聲音在耳畔輕輕地說。 暴風吹來了涼涼的雨絲,打濕了他的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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