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52)

五十二

　　李紅玉雖然對鄭立風一口咬定自己腹中就是男孩有些憤慨，但看到平時十分強勢的婆婆都柔言軟語地向自己低頭，她也只能順著臺階往下走，跟婆婆客套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原本一件開開心心的事情，現在弄得每個人心裡都有疙瘩，李紅玉有預感自己這次估計很難過關。

　　也許是借著李紅玉懷孕這件喜事的東風，鄭立風在公司一邊拿著供應商的回扣，一邊被董事長誇著能幹，又在老丁的順水推舟之下，順利升了職。

　　房子的事情也基本敲定，南山區的一套兩居室二手房，可用面積７０平左右，首付２５萬，月供３０００，１５年供完。

　　考慮到李紅玉有孕在身，不宜再住在握手樓裡，鄭立風於是準備隨便把房子粉刷整理一下，買齊傢俱，便儘快入住。

　　然而有件事情鄭立風始終無法放下，就是李紅玉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男孩。一般來說，男人們口口聲聲說著生男生女都一樣，但其實生了兒子的反應和生了女兒的反應是絕對不一樣的。更何況對於鄭立風這個有著特殊家庭背景以及被傳統思想強烈侵蝕的男人，對兒子的渴望，更是強烈得無以復加。

　　不出李紅玉的所料，鄭立風一直沒有放棄對她軟磨硬泡。他反復承諾自己不會重男輕女，想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別只是希望現在可以開始進行合適的胎教和方便取名字。跟隨老丁摸爬滾打這麼長時間，鄭立風早就學會了睜眼說瞎話，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李紅玉從來沒有想到，鄭立風的本性竟以如此迅猛的速度被扭曲著，或者說是被暴露著。但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丈夫，乖乖去了一家鄭立風聯繫好的私家醫院做了檢查。然而沒過多久，她便痛徹心肺地後悔了。

　　自從知道紅玉懷的是女孩之後，鄭立風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笑過，他整日抽煙，在外面應酬，很晚回家。李紅玉看在眼裡，心裡汩汩地淌著血。她知道鄭立風和她之間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東西，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那都叫做欺騙。

　　有一次李紅玉加班回來晚，湊巧站在門口聽到了鄭立風母子的對話。

　　"趁現在才三四個月，趕緊去打了吧。"

　　"可是，媽，我覺得紅玉不會同意的，要不先生下來再說，以後咱們再懷一個就可以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你們都不是獨生子女，這裡又是大城市，生二胎是要罰錢的，搞不好還會影響你們的工作。我們鄉下以前是沒有這麼先進的技術，剛懷上哪裡查得出來到底是男是女，只能生出來才知道，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生了一大堆女兒之後還要繼續生，就為得個兒子。你媽我算是比較幸運，第二胎就生了你，不然像你二伯家生五六個，我們哪裡還有錢供你上大學？只怕沒有早早餓死都算好的。你跟紅玉都還年輕，我看紅玉也像是會生兒子的模樣，這胎打掉，下胎肯定是男孩！"

　　"我……我再想想怎麼跟紅玉說吧。"

　　站在門口的李紅玉只覺得天旋地轉，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嫁入了一個如此愚昧不堪的家庭。她擦掉眼淚，摸摸自己的腹部，在心底默默地說道，"乖孩子，放心，媽媽一定會保護你。"

　　第十九章用我所有的第一次，能否換你一個永恆？

　　廣州天河區加州紅的酒吧內，一支小有名氣的搖滾樂團在眾人圍繞的舞臺上賣力地表演著。酒吧角落的一張圓桌旁，坐著一男一女，兩人平靜地喝酒、聊天，似乎與喧囂的氣氛有點格格不入。

　　女子時而激動，說到興起時，指手畫腳；時而悲傷，情到深處時，黯然垂淚。男子的表情卻沒有很明顯的變化，只是靜靜地聆聽，偶爾插上兩句安慰之詞。

　　突然男子的手機響起，女子正說到高潮，卻被手機鈴聲打斷，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是很快被善解人意的笑容掩蓋。男子跟女子打了個招呼，然後起身到洗手間前面的過道去接電話。那裡雖然不能完全隔音，但是酒吧嘈雜的聲音已經減弱了不少。

　　"喂，落落親愛的，怎麼了，想我了？"男子接通了電話，表情由剛才的波瀾不驚變成了無限溫柔。

　　"啊，怎麼會胃疼呢，是不是又沒按時吃飯，還是涼著了？"

　　"我？我跟幾個同事在酒吧玩呢，所以有點吵。"

　　"好，落落你乖乖的，吃了藥就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回去了再給你打電話，親一下。"

　　男子合上手機，然後徑直走進了洗手間。他一點也沒有發覺，有一個女子就站在不遠處偷聽他打電話。

　　女子見男子去了洗手間，這才溜回座位，拿出手機，很快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女子剛剛按了發送，男子便走回了座位，表情恢復成最初的平靜。他用禮貌而略顯生疏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

　　昏暗曖昧的燈光下看不清女子的表情，只能看到女子說著說著便掩面而泣，隨即一頭撲進男子的懷中。

　　公司的週末像往常一樣冷清，有地方可以去的人都不會選擇呆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享受難得的假期。連秦子諾都被他同學拖去深圳市內唱ＫＴＶ。他原本是想留下來陪周落的，但是最終被周落連轟帶趕地攆走。

　　周落知道，如果秦子諾知道她身體又不舒服，是絕對會留下來照顧她的。"不能再自私了。"周落渾身抽搐地捂住胃部，暗暗對自己說道。

　　環境冷清的時候特別容易產生思念，生病的時候尤其如此。周落終於忍不住撥通了梁離的電話，等待著電話那頭噓寒問暖的慰藉。

　　誰知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接通之後，一股嘈雜喧鬧的氣息撲面而來。雖然背景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周落還是清晰聽到有人在高唱《離歌》。

　　原來梁離跟同事去酒吧喝酒，看來自己電話打的不是時候，於是周落只隨便抱怨了幾句，便草草掛了電話，她先前想好的表達想念的話也基本沒有派上用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今天這個電話全然沒有周落想像中的甜蜜和溫暖。

　　她不是個喜歡亂撒嬌的人，如果梁離有事，她便絕對不會再繼續糾纏。善解人意，是梁離最喜歡周落的一點。

　　掛上電話不久，周落便收到了一條短信。她有些納悶地打開，隨即驚得一屁股坐在床上，說不出話來。"周落你好，我是方婷，我正和梁離在加州紅裡喝酒泡吧，聽說你不舒服，特發個短信來慰問一下。是我心情不好拉他出來陪我喝酒的，你別怪他。"

　　周落盯著短信愣了幾秒，然後揉揉眼睛又仔細把短信重新看了一遍。這個號碼是自己不熟悉的，假如真是方婷她又怎麼會有自己的號碼？是梁離給的？也不大可能，不管他跟方婷是否有曖昧，都不至於把周落的手機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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