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的童話(59)

五十九

　　這樣一個炎熱的星期天下午，潘嵐竟然破天荒頭一次提出要帶小鸞去逛街，路過的每一家店幾乎都是一樣--只要小鸞點一下頭，就一口氣把她喜歡的東西全買下來，就這樣依次走過了巧克力工坊，書店，玩具店……小沫兩手都提滿大包小包的玩具和書，還有各色的糖果零食，跟在兩人的後面累得直喘氣。

　　"在後面偷懶的姐姐，快點走噢。"一隻手拉著小鸞，另一隻手裡同樣提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的潘嵐在一家服裝店的門口停住了腳步，扭過頭來微微地沖小沫笑著，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右耳上的黑耀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鸞的頭上戴著潘嵐為她新買的一個小公主的頭冠，手裡攥著一大串五顏六色的卡通人物氣球，同樣喜笑顏開地回頭望著姐姐，水汪汪的大眼睛異常明亮。小沫似乎從來沒有看到妹妹這麼開心過。

　　"快看那！好漂亮的孩子，還戴著那麼有趣的頭冠！太可愛了！"幾個阿姨路過小鸞的身邊，不禁頻頻回頭笑著稱讚她說。

　　"是啊，好可愛呢……被小哥哥帶著出來玩一定很開心吧，還買了那麼多東西……真是幸福的孩子呢……"

　　聲音漸漸遠去了，小鸞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她抬起頭來望著潘嵐，臉上的表情異常歡喜。

　　"……很開心……"稚嫩的聲音像那些細小的蒲公英一樣，被風吹散開來，帶著乾淨而又細膩的童真，輕輕地回蕩在空氣裡。

　　她的吐字不是很清楚，可是每個字都說的很認真。

　　炎熱的盛夏，街邊的梧桐樹下無比安靜。

　　在他們的身後是不停來往穿梭的行人車輛。

　　穿著白襯衣的少年蹲下身來，輕輕地把手搭在她那幼小的肩膀上，微笑地凝望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深處隱藏著一絲看不見的憂傷。

　　"小鸞要永遠開心，明白嗎？就算以後哥哥不在身邊了，就算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也要很開心很勇敢哦。"

　　"嗯……"小鸞不解地望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話，然而最終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少年的目光掠過小女孩的頭頂，徑直向小沫望來。他的目光依舊帶著一絲邪氣，眼底卻繚繞著濃郁的霧氣，似乎想要對她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卻沒有說出口。

　　小沫怔怔地站在那裡，望著明媚的陽光下彌漫在他眼底的淺淺笑意，心口卻莫名地湧起一陣酸楚，就在兩人目光相遇的一瞬間，她把頭轉向了別處，下意識地閃避著他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她和他對視的時候，先前那繚繞在心頭的不安似乎也越來越沉重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也許是想要告訴她什麼，可是自己又像是隱約知道了那個結果一樣，因為害怕知道從他嘴裡說出的答案，所以逃避和他任何形式的交流，包括交換一個眼神。

　　還有心頭那種越來越逼近的不祥預感，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四十一可怕的預感成真了

　　第二天爸爸媽媽早早起來帶小鸞到醫院去了，從來沒有曠過課的小沫竟然破例沒有起床，她窩在自己的小屋裡發呆，就是不想出門。

　　一陣清脆的和絃鈴聲傳來，是自己的手機音樂，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奇怪，爸爸媽媽都到醫院去了，這時候誰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喂，小沫嗎？是我。"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嵐？"小沫驚訝地瞪大眼睛，"怎麼是你？"

　　這是她們頭一次通電話，自己的號碼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小沫頓了頓，奇怪地問。

　　"你媽媽告訴我的。"潘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愉快的得意。

　　果然是媽媽告訴他的！媽媽總是那麼喜歡他！小沫沒好氣地想。

　　"你出來一下好嗎？我有話對你說。"

　　"我……我有很多作業要寫……"不知道為什麼，小沫不願意見到他，隨便編了個理由來搪塞。

　　"你今天早上根本沒有來上課，哪裡來的作業？你騙人的技術真的不怎麼高明。"電話的另一頭，嵐的口氣似乎有一絲嘲弄。

　　"我……我……"

　　"別猶豫不決了，我說的是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出來一下，我等你。"那邊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真是的，突然打電話來叫別人出去，口氣還那麼不討人喜歡！小沫一邊磨磨蹭蹭地換衣服鞋子一邊想。

　　不想去見他，但是又不由自主地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出門。

　　那條他曾經稱讚過的白色裙子，也是自己最喜歡的。

　　可是，他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呢？

　　……

　　乾淨明亮的速食店裡，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小沫顯然是有些餓了，此刻的她正在狼吞虎嚥地對付著手中的漢堡，胃口看上去相當好。

　　潘嵐坐在他的對面，靜靜地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安靜的微笑，耳上的黑耀石散發著幽黑明亮的光澤。

　　她穿了他喜歡看的白色裙子。

　　他戴著她喜歡看的水晶吊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卻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沫大口地往嘴巴裡塞著雞塊，似乎連頭也顧不上抬。

　　一串小小的鑰匙被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發出幾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那是小沫家的鑰匙，她認得。

　　"我……"潘嵐用按在桌子上的食指把鑰匙向前推了推，欲言又止。

　　"不要說。"

　　小沫忽然打斷了他。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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