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的童話(35)

三十五

　　"不去？為什麼？"小沫意外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拒絕，"這是小鸞希望的，你不是說你很喜歡他嗎？"

　　"我是不會和你們一家人吃飯的。"潘嵐轉過頭來望著她，輕描淡寫地說，往日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冷漠，"我只是在你們家暫住而已，別總是自以為是地把我當作你的家人。"

　　"可是--"小沫還未說完，便被潘嵐打斷。

　　"不要可是了！我說不去就不會去的！"他口氣厭煩地說著，向前走去。

　　"為什麼……"小沫吃驚地站在原地，望著男生陌生的背影，仿佛在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嘴唇在微微顫抖。

　　潘嵐停住腳步，扭過頭來，不禁微微愣住了。

　　女孩僵硬地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他從來未看過的複雜表情，寫滿了失望，困惑，和憤怒。

　　"為什麼？爸爸，媽媽，小鸞，他們對你那麼好，那麼喜歡你，你卻連一頓飯都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吃！你在他們面前的禮貌都是裝出來的嗎？我們憑什麼要收留一個沒有關係的人？你如果不喜歡這個家，那你為什麼還要呆在這裡？"

　　小沫口氣激動地對著面前的男生大聲質問，同時緊緊握住了自己胸口的水晶吊墜，"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只有這個水晶吊墜對不對？說什麼喜歡我，說什麼能幫助小鸞，讓我和你交往，其實也只不過是藉口罷了，只有它才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聲音幾乎已經顫抖到了極點，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怨氣和長久以來的一股腦地發洩了出來，眼眶不由紅了。

　　周圍一片寂靜。

　　男生愣在原地，望著那張帶著憤怒和失望的清秀面龐，沒有說話。他的眼神集中在女孩女孩手中的水晶吊墜上，琥珀色透明的眼眸裡閃動著無比清澈的光芒。

　　"你叫彼得？是童話裡的那個彼得·潘嗎？如果你是，就請把我帶走吧，遠遠地帶到永無鄉去。"

　　耳畔仿佛有個輕盈的聲音在低語，模糊而又清晰，往昔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在腦海裡肆意蔓延。

　　一陣風吹來，葉子沙沙作響。

　　一種悲傷的，失落的表情漸漸在男生的臉上漫溢開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水晶吊墜的光澤仿佛在那雙孩子般憂傷的眸中漸漸放大，勾起無數往昔的回憶，以及那些讓人不願再想起的真實故事。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撲朔迷離，仿佛沉浸在往昔的記憶中無法自拔，而最終在他的嘴角又綻開了一抹帶著邪氣的異樣笑容。

　　他驀地轉過身來，向小沫走近！

　　"家人……那麼重要嗎？"

　　小沫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真遺憾，你剛才……全部都說中了呢。"他依舊帶著邪氣而又魅惑十足的笑容，安靜地擦過她的身旁，在她的耳邊留下輕輕地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徑直向離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小沫震驚良久。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地看著那個像謎一樣，熟悉而又的陌生背影，心裡仿佛被上千隻手扯的生疼。

　　她突然明白，是她錯了，她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奢望，像他那樣永遠如同水晶般閃閃發光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自己呢？哪怕只有一點……很少的一點點……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遙遠，卻在路口拐角處忽然停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讓你和我在一起的，遠遠地離開你的家人，讓他們永遠都見不到你。"

　　少年驀地扭過頭來，聲音裡帶著一絲淩厲，那水晶般明亮的琥珀色眼睛裡滲透著一層冰冷的霧氣，夾雜著一種近乎霸道的怒意，右耳上的黑耀石在閃閃發光。

　　"你……為什麼……"小沫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而少年卻只是帶著他那邪氣中夾雜著幾分淩厲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便轉過頭去，身影消失在拐角的盡頭。

　　他要去哪裡？不打算回家了嗎？

　　小沫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想要去追，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手中不由攥緊了那顆明亮的水晶吊墜，大滴的眼淚止不住地從臉上滑落，流進嘴巴裡，卻只能嘗到苦澀。

　　她的耳邊似乎又迴響起了那首曾經由那個酷似彼得潘的少年用笛子為自己伴奏過的曲子--

　　美麗的水晶啊

　　璀璨異常

　　你是月亮的眼淚

　　還是遠古的寶藏？

　　明亮的水晶啊

　　精靈們的故鄉

　　謎一樣的夢境

　　永遠回不去的地方

　　我的水晶啊

　　我的愛人

　　你的心究竟在何方？

　　第五部分梔子花.罌粟

　　--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的深處，總是隱約能看到一個美麗的影子如花瓣般飄落。兩種同樣的白色中，唯有一種能夠帶給人希望，也同樣會帶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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