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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除了沉默,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而譚磊也一直靜靜地看著湖面,波瀾不驚。氣氛一下陷入僵局,蘇北覺得胸口壓著一塊巨石,讓她快要喘不過氣。

  「這個字是找師傅刻的嗎?」終究蘇北開口打破沉默,試圖轉移話題。

  譚磊倚在欄杆上,輕笑著說,「我去唐人街的師傅那學了兩天,刻得還好嗎?」

  蘇北有點驚訝,這刀功看上去挺老練的,看不出只是學了兩天刻字的新人刻的。不過譚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點點頭,「挺好的。」

  譚磊笑笑,忽的輕歎一口氣,「其實我一直挺後悔的,當初你出了那樣了事,我卻離開了。你們都瞞著我,都瞞著我,如果當時……」

  「他們那樣做是對的,就算你立刻回來也無濟於事啊,人的命輪都是註定的,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曾經她也以為那是一道過不去的坎,但現在她相信那是她人生的一道劫,而這世上沒有渡不過的劫難,只有不願渡過的劫難。

  譚磊搖頭,「他們不是我,又怎麼知道對我來說孰對孰錯?不上麻省又能怎麼樣,清華照樣人才濟濟。可是上了麻省,我卻失去了陪在你身邊的資格。有時真覺得老天爺不帶這麼作弄人的,我從小就喜歡你,可是半路殺出個鬱言,我只好眼睜睜看著長大的傻妞和別人好,我那時想,你開心就好,我退了,但我告訴自己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邊。我不去清華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們在我面前幸福的樣子,我懦弱了,所以我逃了。可是我剛逃了,你卻不幸福了,可他們所有人都瞞著我,你也瞞著我,什麼也不告訴我。可你們都錯了,有時候真的挺恨你們,但事情已經變成那樣了。他們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在我心裡,什麼都沒有你的幸福重要,北北,你真的不知道嗎?」

  蘇北眼前早已模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玉如意上,晶瑩剔透。那段難熬的日子她從不願回首,記憶中是那樣不堪。季建國和楊思雲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她卻同行屍走肉一般,每天瞎胡鬧,跟著形色不同的人混跡在各種不良場所。荒廢了學業,同學們也疏離,本來就沒什麼朋友的她更顯形單影隻。

  那時候她覺得沒人懂她的世界,她自己也不懂。她也想過給石頭打電話,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一想到譚媽媽的話,她又退縮了。是啊,石頭那麼疼她,如果知道她不開心了,肯定會回來,回來就耽擱了學業,國外競爭那麼強烈,她怎麼能自私地跟石頭說這些呢。她只是太需要傾訴了,有時抱著電話也不知道要打給誰,最後抱著抱著就哭了。

  每次石頭打電話過來她都只是聽著,捂著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傾訴的欲望。石頭在電話裡怪她都不主動打電話給他,她就特想哭,覺得特委屈。譚磊是譚家的希望,她不能自私地霸佔。每次石頭給她電話,她想到譚媽媽冷著臉對她說:你自己已經毀了,算我求你,別把我兒子也毀了。可是這話她卻永遠不能對石頭說。

  從旅館裡跑出來,蘇北開始狂奔,漫無目的的。跑累了就走,也不知道哪裡是哪裡。後來途中搭了一輛便車,去了太浩湖南岸。太浩湖位於加州中西部與內華達州交界處,州界線穿湖而過。加州州法是禁止賭博的,湖的另一端的內華達州卻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賭城——拉斯維加斯。

  在內華達州,賭博是合法的。令人稱奇的是,內華達州也是美國唯一法律允許□易合法的州,但拉斯維加斯所在的縣卻禁止□易以維持社會治安。從某些方面來說,內華達州確實是男人的天堂,但這個天堂離地獄太近太近,一不小心,萬劫不復。

  他們住的旅館屬於加州地界,而蘇北搭了順風車越過州界,去到僅一街之隔的內華達州,這裡緊挨著就有四家大型賭場,每間賭場都設有上百間住房的高檔酒店。而且為了鼓勵賭博,這裡的房費都很便宜。

  蘇北很煩躁,心裡總覺得有什麼需要發洩。所以她揣著兜裡僅有的200美刀跟著剛剛讓她搭車的那群人混進了賭場。

  以前渾渾噩噩的那段日子不良場所也去了不少,但惟獨沒見過真正的賭場。畢竟在國內那樣的環境下,賭場很少敢碰上檯面的,太多都是地下賭場,而且十分簡陋。當然這裡的賭場規模和拉斯維加斯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但已經足夠讓蘇北大開眼界了。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蘇北決定了,就用身上這兩百塊緩解一下她的心情。她實在太需要放縱一下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她的腦袋已經有些混沌了。

  第47章 賭場風波

  蘇北跑出去後譚磊以為她回了滑雪場便沒有追。原本訂的是後天的機票,但這幾天他抓緊時間提前完成了教授佈置的命題,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昨晚又坐夜班飛機從波士頓直飛三藩市,到了三藩市才知道蘇北和她國內來的朋友一起去了太浩湖滑雪。蘇北舅媽告訴他地址,他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卻見她和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相擁在雪地裡,如果他不認識他們,一定覺得那畫面很唯美。

  在來太浩湖的路上他覺得不安,蘇北向來朋友很少,趕在這個時候跑來美國找蘇北滑雪的朋友,實在有些奇怪。直覺是對的,季蘇北又給他整出么蛾子來了。但這一次他不會由著她來了,後悔這玩意兒,一次就夠了。舟車勞頓,身心俱疲,譚磊在她離開之後便洗了個澡上床補眠。

  這廂季蘇北玩得瘋,她的運氣不錯,兜裡的兩百塊兜兜轉轉變成了兩千塊,讓她心情一下變得極好。贏錢的感覺果真很妙,難怪每年那麼多人揣著票子去澳門去拉斯維加斯豪賭。

  不過她並不貪心,她想好了,本金兩百塊,再多留八百,算贏的,剩下的一千繼續玩,贏了的話就繼續玩,直到不想玩為止。要是這一千輸了,那就不玩了,閃人。

  就算沒去過賭場但看過關於賭博的大片的人也知道,一般具有一定規模的賭場是不在乎這些小蝦米的,小打小鬧的讓你贏一點也沒什麼,但你要真帶個千兒八百萬的去,那就是坐莊的說話了。輸得脫褲子裸奔的不在少數,跳樓的更是不足為奇。所以賭博這東西,看心態,適可而止。

  不過蘇北手氣實在是好,轉眼一千又變成一千四了。這裡的賭場許多都是遊客,也是跟蘇北一樣小打小鬧型的,所以見蘇北贏了也跟著歡呼,羡慕極了。讓蘇北贏得最多的就是輪盤,這孩子沒什麼心眼,壓的數字都是她和鬱言的生日,如果中了,下一輪就壓譚磊和秦小羽的生日,就這麼輪著來,詭異的是每次都有一個能中。

  她這兒是玩得開心了,卻不知那邊找她快找得人仰馬翻了。

  楊芳菲回旅館拿東西,結果Bob隨口就問了句剛剛跟她妹妹一起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啊?把她妹妹弄哭了,跑出去了。楊芳菲以為Bob這個老外看亞洲人都一個模子,八成是沒記住秦小羽長相,當成別人了。所以當時楊芳菲也沒放在心上,回了句小倆口吵架呢,

  拿了東西又回了滑雪場,跟寧繡兩人邊滑邊聊天,結果卻碰到秦小羽,而秦小羽旁邊只有一個小屁孩,蘇北的影子都沒瞧見。

  楊芳菲自是護著自家妹子的,凶巴巴地問蘇北哪去了,兩人怎麼吵架了,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男人要讓著女人云云。她越說秦小羽眉頭皺得越緊,沒等她說完,秦小羽就開口了,說他們沒吵架,蘇北沒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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