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跋(30)_學達書庫

三十

　　齊高依卓依然是我的同桌，她明顯是醒著的。補課第一天，就一臉浴血奮戰的拼搏表情。桌上的輔導書以驚人的速度成倍增長著。終於她的桌上再也堆不下時，蔓延到我的桌上來。我的桌上終於也再堆不下時，終於漲停了。所有的輔導書名中不可缺少"高考"二字。什麼《高考金鑰匙》《高考衝刺》《高考題王》之類等等。齊高依卓說她現在見了"高考"二字就緊張，就感覺有人用鞭子抽著讓她拼命向前狂奔。我心想，她這心理跟瘋牛病怎麼這麼像呢。

　　高二期終考的成績終於出來了，我理綜和外語兩門缺考。數學居然給了我一個驚喜，不是孤單薄弱的一位數，而是二位數。雖然是最小的二位數"10"，也是足夠給人鼓舞的了。語文又是單科第一，讓我保住了倒三的位置。但O依然帶著他的受傷眼神把我叫去了辦公室。

　　其實O是個真心實意的好老師，我最終沒有勇氣與O對視。在很大程度上，我將語文學得如此之好也是為了感謝O，他與別的老師不同，他充分尊重我的天性使我對他的課選擇性地偏愛。但他和我都明白，光學好語文是沒用的，至少對於高考來說是沒用的。

　　O一改以前隨便的態度對我說道：依然覺得其他學科沒有必要學？

　　我淡淡地說：沒有心思。

　　O說：你知道傲慢的代價是什麼嗎？

　　是在自欺欺人中洋洋得意；是不能更好地認識世界；與世界溝通，最後失去成長的意義；是幼稚的最明顯體現。

　　很多年之後，我終於徹底明白O的話。但那個時候的時光之所以被常常回憶，也許就在於那些個太理智的幼稚吧。

　　O把我叫來的主要目的，是問我要不要同齊高依卓換位置。

　　之前死活不讓我同齊高依卓換開，讓我吃盡苦頭的O看來到底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屈從高考，變得正常起來。我說：換吧。

　　回到教室我對埋頭做題的齊高依卓說了O找我的初衷。

　　齊高依卓猛然一個抬頭說：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了我的回答之後，齊高依卓猛瞪我一眼，猛地站起來，再猛地沖出教室消失在O的辦公室方向。這一系列動作整不過三十秒鐘。

　　三十分鐘之後，齊高依卓又回來了，埋頭繼續做題前對我甩了一句話：O說不用換了。

　　我的命運就在左右搖擺中回到了原點。我問齊高依卓：為什麼不換？

　　齊高依卓說：為什麼要換？你還喜歡我嗎？所以坐得不自在嗎？

　　我看著頭都不抬的齊高依卓，想不透她在想什麼。

　　二十四

　　李思在我補課的頭一天就給我送來了手機。

　　我留意了一下短信和通話紀錄，全被刪除了。我沒有問李思有沒有收到齊高依卓短信的事，雖然我覺得李思的確做得很不妥，但我不想因為瑣事影響彼此的感情。

　　李思學校也要補課，因為兩所學校實在太遠，如果一方奔到另一方學校送其回家再折回自己家的話，實在太浪費時間。我們想過折中的方法，放學後，在中央廣場見面，說說話，走一走又各自分頭回家。但手機完全可以承擔交流功能，所以李思往中央廣場奔地並不太勤快。

　　雖然我完全可以蹺課去找李思，但李思絕對不會蹺課出來見我，李思也下了命令，不准我蹺課。於是，我和李思就很少見面，靠現代通訊工具傳情達意。因為李思的訓練，我發短信速度有了質的飛躍。李思依然不滿總抱怨，說我短信發得太簡潔。李思叫我每天發資訊叫她起床，我就每天早晨老老實實地打"起床"二字發過去。李思終於憋不住了，打電話過來把我教育了一通。教給我發資訊要有感情這個理論。於是一件簡單的事就被變得無比複雜。我給她發的起床資訊必須有天氣、人稱、心情、事件和落款。如"太陽升起來了，親愛的李思同學，趕緊起床，上學別遲到了。愛你的我"。女人就是喜歡看見一件事情變得複雜起來，然後稱這為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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