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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高三後,籃球隊的訓練也變得無比頻繁。因為我們學校的籃球一直是強項,所以與某些體校達成直接接受保送名額的約定。

  我雖然不太喜歡體校,但覺得保送不用高考這個誘惑也不錯。每天和川一楠奔到訓練場與子弟兵打成一片。而每天也正兒八經地奔到訓練場的還有一個人,舒小蘇。

  舒小蘇居然真的上高中,比我低一屆。高二沒有高三那麼緊張,所以補課時間較晚,還在放假期間。舒小蘇說她每天中午起床,吃了飯來學校看我訓練,然後回家以後又吃飯睡覺。我假裝過來人的姿態教育舒小蘇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不然會後悔莫及。舒小蘇說:我很用功!我做夢都在念書。

  每次訓練完之後,我和川一楠就送舒小蘇回家。我懷疑川一楠和舒小蘇的智商依然停留在幼年時期,這麼多年光長身子沒長腦子。

  川一楠總懷疑舒小蘇的年齡,然後拼命拿《十萬個為什麼》的題目考她。每次舒小蘇一有答不上來的,川一楠就信誓旦旦地說:看吧!小學生都會,你不會?就是小學沒畢業!舒小蘇不服地也拿《十萬個為什麼》反問川一楠,川一楠基本也答不出來。於是舒小蘇就把川一楠說的話又送回去。他們兩人以難倒對方為樂,其實問的問題,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每每聽他們說,腦子裡的"為什麼"就越來越多,什麼"為什麼香蕉是彎的","為什麼螃蟹要橫著走","為什麼天亮公雞就會打鳴"等等。我捺不住好奇去問他們為什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

  於是我偷偷買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在家惡補,然後在他們都答不上問題的時候突然說出正確答案供以嘲笑他們的無知。這樣直接導致舒小蘇和川一楠都對我倍兒崇拜,給我個封號"為什麼王"。怎麼聽怎麼彆扭。

  他們倆的弱智表現在各個方面。

  路上有賣魚丸的小攤,他們倆左挑右選非要比對方大的才甘休。最後總是鬧到兩人爭同一串無法調解只能合吃一串,而付帳的任務總是落在我的頭上。他們屬於抓了就跑,除了考慮不被對方搶走這個問題之外,其他細節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倆還總石頭、剪刀、布,輸者就按贏者說的一句話去跟路人搭訕。有一次舒小蘇輸了,川一楠指著一個人要舒小蘇去說一句話,舒小蘇就沖過去對站在那裡咬手指的3歲小孩喊:阿姨,我尿褲子了!結果把人嚇得哇哇大哭。再一次川一楠輸了,川一楠按著舒小蘇的指令沖到一個禿頭老爺爺面前說:爺爺,你的頭型真帥,在哪剪的?結果川一楠被老爺爺拿掃帚追了幾條街。

  這個遊戲終於波及到我時,不知道為什麼變得不那麼輕鬆愉快。

  川一楠非拖著我玩,舒小蘇也興致勃勃地煽動。於是我們就開始猜拳,我意料之中地輸了。我從小猜拳就很少贏過,總是按石頭、剪子、布出,多少年來都懶得換一回。

  然後舒小蘇指著公車站邊停著的一輛公車說,你去對第一個下車的人說一句:我愛你!我一看,一個男生正站在公車後門做著下車運動。我說:明天學校會傳遍我是同性戀的流言的。川一楠和舒小蘇一邊沒心沒肺地笑,一邊推著我說快去。

  但我們三個沒想到的是,那個男生側了身子只是讓路而已,讓後面的人下車。第一個下車的人居然變成了一個女生,居然變成了我們學校的一個女生,居然變成了齊高依卓。

  而我的那句模糊不清的"我愛你"已經脫口而出,本來準備趕緊說完就撤的雙腳卻因為驚訝而挪不開步子。川一楠和舒小蘇的嬉笑戛然而止,齊高依卓更驚訝的表情定格在那裡。赤裸裸地尷尬不知道該由誰來終止。終於還是齊高依卓先開口了,而一開口反讓氣氛更尷尬。

  齊高依卓說:你再說一遍?

  我當然不能再說一遍。於是說:這種話怎麼再說一遍?自己覺得表達還沒到位,緊忙又加了一句:你可以當做沒聽見的。

  齊高依卓不知何時已紅透了臉頰,羞澀地說:這種話怎麼可能當做沒聽見?

  我心想完了,她肯定會錯意了。

  川一楠突然沖上前來明顯試圖幫我將剛才的事情解釋一遍,齊高依卓卻匆匆地說了一句:我還要上家教,晚上電話。就消失在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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