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21)

二十一

　　就在我們互相憐憫的時候，狐狸仙卻人未到聲已至，"可是錦覓來了？"

　　我還未來得及應聲，狐狸仙已駕了朵火燒雲飄至門口，見著我亦是面上一愣，繼而仔細打量我一番，"嘖嘖嘖！我家旭鳳拉扯大的女娃娃呀，真是水靈！"

　　我忽然覺得不對，一摸頭上，原來我早上別的鎖靈簪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難怪一個兩個都不認得我了。這簪子許是路上駕雲駕得急給落下了，罷了，不過是支簪子。

　　我呵呵一笑，看門的仙侍倒吸一口氣直接背過去了。狐狸仙上來懇切地道："進來進來，我們裡面說話。"

　　我見狐狸仙仿佛清瘦了許多，兩袖飄飄，尾巴也沒有原先蓬鬆水滑了，便恭喜道："月下仙人近日減重甚有功效，可喜可賀啊。"

　　狐狸仙委屈地停下腳步來瞅了我一眼，"難道人家原來很胖嗎？"不待我講話又繼續道，"都怨那鳥族，近些日子送來的雞比鴿子還要小巧幾分，瘦得叫人心驚膽戰的，我日日吃不飽，夜裡都會餓醒，前幾日餓昏了頭，竟把你的大事給錯過了。"

　　難怪今日才喚我上門。

　　"嗯，難道是雞瘟？"我好奇。

　　"非也，此事說來話長。聽說是鳥族的一隻烏鴉百年前擄了個花界的精靈，花界長芳主牡丹前去討人，鳥族首領便將天上飛的到蛋裡沒孵出來的烏鴉挨個拷問了一遍，都說沒做過這事。長芳主卻一口咬定有個小花精親眼見到此事，鳥族首領想是有些羞憤便頂撞了幾句，長芳主盛怒，說鳥族首領孔雀包庇下屬，於是雙方生了嫌隙。以前鳥族除了小蟲兒，最主要的吃食便是花草穀物種子，近日裡長芳主大筆一揮斷了鳥族的吃食，放言鳥族一日不將那花精交出來，花界便一日不供給吃食。"狐狸仙歎了口氣繼續說，"雞仔亦屬鳥族，所以斷糧少食，如今能長成鴿子般大小已經很爭氣努力了。"

　　"曲折得緊啊。"我慨歎了一下，長芳主素來脾性火暴，這鳥族首領千不該萬不該，實在不該頂撞她老人家。

　　"嗯，花鳥相爭，殃及狐狸！老夫委實冤屈。"狐狸仙擲地有聲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忽然話題一轉，"走走走，我們聽戲去吧。"

　　今日聽的戲喚做《武松打虎》，剛聽得觀塵鏡中那打虎男子喝道："大蟲！哪裡逃！"便有一團橘紅色影子自門外砸了進來，看門的小仙侍跟在後面著急地喊："喂！你這仙家怎的這般無禮硬闖！與你說了我家仙人今日有客……"

　　那團橘紅色身影進了門後直接將門閂上，末了還鬼鬼祟祟地向外一探，確定無人跟著後，才放心地將那滾圓的身子轉了過來。

　　"老胡！"

　　"老胡！"

　　我和狐狸仙異口同聲。

　　老胡過來端起茶水一氣灌下，解渴後拍拍胸脯道："紅紅啊，嚇死我了！你曉得我剛才瞧見誰了嗎？"

　　"莫不是廣寒宮的玉兔？"狐狸仙雖然一臉"肯定如此"的表情，卻仍十分配合地支了下巴做興致盎然狀。

　　"可不就是！"老胡煞白了張臉，"這兔子千把年不見，又肥了許多，可不知糟蹋了多少蘿蔔喲！嫦娥仙子也不管管。幸虧我跑得快，幸虧幸虧。"

　　"不知今日刮的是什麼風，將你老兄刮來我這裡歷經這番劫難？"狐狸仙拍拍老胡的肚子。

　　老胡欷?#91;，"唉，老夫此番狼狽得緊，是被長芳主給趕出水鏡的。想來想去還是投奔你這裡好。"

　　我不過離開花界區區一百年，怎的就生出這許多事情來？長芳主，她確實鐵腕了些。我於是問老胡："長芳主為何將你趕出來？"

　　"這位仙子是……"又一個不認得我的……

　　"錦覓。""我侄媳婦。"我和狐狸仙又異口同聲了一次。

　　老胡揪揪鬍子，"錦覓？何人？"

　　我無奈地道："我是萄萄。"

　　老胡聞言，肚上的三層肉劇烈地抖了三抖，"小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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