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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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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曄臨皇子不肯讓我知曉你與平城郡主的談話呢?」飛橋詰問道。 「我向她詢問我妻子的事情,怎麼大司命也對這種瑣事感興趣嗎?」曄臨皇子的話語雖然婉轉,語氣卻陡然強硬起來,仿佛一把鑲金嵌玉的裝飾匕首一旦出了鞘,竟有罕見的鋒利。 「那飛橋便告退了。」飛橋無奈,只得氣餒地道,「明日是皇子教授我十劫口訣的日子,我明天再來拜訪吧。」 「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曄臨皇子說到這裡不再出聲,直到確認飛橋已然離開,方才指著地上道,「我們坐下說吧。」 清越一進殿就知道神殿內鋪著華貴的絨毛地毯,柔軟得幾乎埋沒了她的腳背。她依言席地坐下,看著曄臨皇子將身邊的燈花調低,忍不住低聲道:「飛橋不知道皇天戒指是假的吧?」 「我自然不敢告訴他,否則他怎會聽我訓示。」曄臨皇子無奈地笑了笑,「我畢竟還是殘魂,連這個殿門都出不去的。」 是誰將他的魂魄封印在那戒指裡的?真正的皇天又到哪裡去了?自己究竟能幫到他什麼呢?清越看著面前俊秀飄逸隱然有神仙之姿的曄臨皇子,只覺腦子裡有無數疑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呢?」曄臨皇子打破沉默問道。 「我讀過天祈的正史,裡面記載了你的事蹟。」清越回答。 「哦,我倒是很好奇他們是如何記述我的。」曄臨皇子諷刺地抿了抿嘴唇,讓清越記起不棄也有類似的慣常動作。 「嗯,也不是很詳細。大體就是你入九嶷山學成法術,化為天祈朝保護神,越京城外的湖泊便被高祖皇帝賜名曄臨湖。」清越小時讀這些史書都是被父親請的先生逼迫,囫圇吞棗,到現在反而不太肯定書中的細節,只得說個大概。 「天祈朝保護神?」曄臨皇子仿佛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末了才恨恨地道,「說得不錯,若是沒有我,這天祈朝早不知什麼時候就滅亡了。」 「曄臨皇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清越好奇地問,「你告訴了我,我才知道該如何幫助你啊。」 「我確實是要告訴你一切。」虛幻的皇子看著清越,透明的眼眸中仿佛發出期冀的光來,「三百年中,我誘使了數名飛橋一樣的人來幫我,卻只能極為緩慢地逃逸出那戒指的禁錮;如今湛如選了你來,以她占卜的能力,定然知道你與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清越靜靜地聽著,以前很多混沌的事情逐漸通透起來:以祖父嗣澄對子孫的冷淡,竟然會給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孫女親自取名,想必那時就在自己身上寄予了他『清剿越京』的夙願吧;而這次祖父出乎意料地提出帶自己同赴越京參加新皇登基大典,定然也不是為了聯姻那麼簡單,那個隱沒在心硯樹中名叫湛如的女子究竟對他鼓吹了什麼,恐怕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寂靜的神殿中,此刻只有曄臨皇子講述的聲音。勉強拼湊在一起的魂靈身形飄搖,連聲音也是空洞悠遠的,回蕩在寬闊的殿堂內仿佛三百多年前的故事穿越時空,在聽者的面前展現出褪色的畫卷。 「我的父親名叫鴻勳,也就是你口中的高祖元烈皇帝,原本是照夜城一個參將。作為他十三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師父相中,帶到九嶷山修習法術。在那裡,我認識了湛如。」 「湛如,就是你的妻子麼?」清越有些遲疑地問道。想起以前聽說的關於祖父愛上心硯樹的傳言,清越知道祖父和那個叫湛如的女子關係曖昧,一時迷茫若是曄臨問起,自己該不該坦陳實情。 「我只是希望她是我的妻子而已……實際上,到我們死的時候,我也不曾向她表白過心意。」曄臨皇子輕輕歎息了一聲,沉默片刻,繼續講下去: 「那一年我歸家探親,正碰上六部作亂,帝位空懸。因為我家遠祖也算星尊帝苗裔,便引起了照夜城青族貴族的猜忌,想要劫殺我家。我施法讓全家安然逃離照夜城,自己卻大傷元氣,數度昏迷。湛如精通占卜之術,算到我有劫難,和幾個師兄弟下山將我接回九嶷山。臨走之時父親拉住我的手不住垂淚,兄長們也在一旁哽咽無語,讓我恨不能留下和家人一起共渡難關,卻不得不含悲遠離。 「落魄中的我們誰也想不到,其後十年間父親帶領十二個哥哥轉戰南北,竟然平定了雲荒,登基為帝。我雖然未能參與征戰,卻辛苦修習,法術有了小成,接替師父成為九嶷五百術士的門主。那時天祈朝新立,百廢俱興,我和湛如雖未談及情愛,卻彼此相悅,少年心性,只覺自己一生已無一不美滿。」 曄臨皇子說到這裡,面上微微含笑,雖然在燈花下一片模糊,卻也讓一旁傾聽的清越心情愉悅,甚至不敢問一聲「後來呢」打破這片暫時的溫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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