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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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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第五十七章 關卿鳥事 皇帝在宮中曾說過一句,他要用燕小乙,敢用小燕乙,當其時,范閑恨不得伸一個話筒過去問他,你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他的心情究竟又是怎樣的?儂要看人本心,當心把自己看的七竅流血。 直至今日范閑對皇帝也只有那麼一抹似有若無的感情,按理講,本不需要如此操心慶國的存亡,皇帝的生死,可是為了自己和親人的將來,他不得不鞠躬盡瘁,這便是無奈了。 馬車出了南城門,四個輪子依次被那道硬壟顛了一下,本來有些迷迷糊糊的范閑頓時醒了過來,掀開車簾走了出去,一面打著呵欠,一面往南邊的官道上望去。 此時已經是下午,進城的人們並不多,負責城門的城門司與負責防衛的京都守備的兵士們有些百無聊賴地執行著每日的工作,驟見一輛黑色馬車在十幾名監察院官員的保護下來到了城門口,眾人心頭一驚。 再看著馬車下那個打著呵欠的年輕官員,眾人馬上猜到了他的身份,天南城門司的城門領參將得了消息,趕緊跑了過來,給范閑端來長凳,奉上熱茶。 范閑也不客氣,抱著茶碗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著。 沒有等多久,官道盡頭便出現了一個車隊的身影,沿著地平線上的那一排野樹,漸行漸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城門前。 范閑迎了上去。 車隊停了下來,馬車中行下高達等七名虎衛,外加一應六處劍手刷的一聲半跪于地,向他行禮。 范閑揮手,讓他們起來,自然不免還要溫言讚賞幾句,腳下卻未停,直接登上了中間的那輛馬車。 一掀車簾,只見婉兒正抱著一個藍布包裹在打瞌睡,長長的睫毛安靜地伏在白皙的肌膚上,一絡劉海兒安詳地垂在額下,遮住了姑娘家的倦容。 范閑一怔,不想去喊醒她,只是坐在了她的身邊,把她懷裡的藍布包裹取了過來,同時疑惑地看了對面一眼。 坐在對面的思思眨著眼睛,小聲說道:「昨夜里弄久了,今兒精神不大好。」 范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示意車隊入城,只是小聲提醒高達等人,入城門壟的時候仔細些,別顛醒了車廂裡的這位。 *** 馬車穿過小半個京都街巷,來到南城那條寂靜的長街上,停在了范府的正門口。 馬車停了,婉兒也迷迷糊糊醒了,下意識裡抱著身邊那只並不粗壯卻格外有力的胳膊蹭了兩下,覺得有一種久違的溫暖回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往那個更溫暖的懷裡鑽了鑽。 卻馬上醒了。 姑娘家嚇了一跳,蹦將起來,才發現身旁是已經睡著了的范閑,將那顆心放回肚子裡,看著久未見著的熟悉容顏,忍不住天真地笑了笑,吐了吐舌頭。 「啪啪啪啪……」 一串極熱鬧的鞭炮響起,驚醒了睡夢中的范閑,他有些惱火地咕噥了幾句,一回胳膊卻發現抱了一個空,納悶地睜眼一看,卻見妻子正縮在椅角裡,看著自己。 先前婉兒怔怔地看著范閑,半晌後才發現思思也在對面,又發現范閑被鞭炮驚醒,一時間覺得好不尷尬,羞的臉蛋兒通紅。 范閑望著妻子笑了笑,一手抓著藍布包裹,一手牽著她行下了馬車,沒有細說什麼,反而是抱怨道:「哪家府上娶新嫁婦?怎麼搞的這麼熱鬧?」 婉兒掩嘴一笑,指著范府大門說道:「我也覺著奇怪,是咱們家在放炮,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喜事。」 思思這時抱著貼身小包裹也下來了,看著范府正門口人來人往,紅燈高懸,鞭炮齊鳴的熱鬧景象,也是被嚇了一跳,哎喲一聲,高聲說道:「少爺,少奶奶,這是歡迎咱們從江南回來?」 *** 車隊停在了范府門口,范府便熱鬧了起來。范閑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抓著出府迎自己的清客鄭拓,問道:「鄭先生,這搞的是哪一出?」 鄭拓哈哈一笑,說道:「少爺,您今日封了澹泊公……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各部閣裡來道喜的大人不計其數,此時都在宅子裡等著您回來,如此光宗耀祖,當然要好好慶賀一番。」 范閑一愣,這才想到自己已經變成小公爺了,抬頭看著范府匾額上掛的那圈紅布,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林婉兒吃驚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相公封了公?」 范閑點點頭。 林婉兒聽著這話,眉眼裡全是喜色,就連身旁的思思都不能免俗,興高采烈之極,畢竟在這個世上,總是講究這些的,一位臣子能在范閑這麼大的年紀就封公,放到哪裡去說,也是格外光耀門楣的事情。 一路往裡走,一路便有前來賀喜的官員行禮,范閑忙不迭地回禮,只好讓藤大家媳婦出來,先將婉兒思思和那幾個丫環接進了內宅。范府的下人僕婦們更是滿臉春風,忙不迭地向著范閑下跪磕頭。 「打賞,打賞。」 一路都有賞錢派出去,范閑當然不心疼,只是覺著至於這麼高興嗎?便連婉兒和思思都樂成那樣,如果妹妹在家裡,不知道會不會也樂的不行。 終於將一應事由收拾清楚,好生送走來客,范府一家人才齊聚在園內的花廳裡。柳氏端坐范建身旁,眉眼間也盡是笑意,思思甫回范府,便被派了一個很光榮的任務,開始安排飯席。 想當年,以往這任務是沒有坐正的柳氏負責的,這也等若說是范府已經承認了思思的地位。 范建和下手的兒子媳婦兒略說了幾句,又說了說思思的事情,反正在澹州已經辦過了,有老祖宗點頭,他這個范府家主也不會再說什麼。 飯席弄好後,花廳裡沒有什麼閒雜人等,一直被憋在家中的范思轍終於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先行見過嫂子,便坐到了范閑的身邊,死皮賴臉地討好處。 婉兒吃了一驚,心想小叔子不是在北齊,怎麼偷偷摸摸地就跑了回來? 范閑開口罵道:「不就是一個破爵位,值當你饞成這樣?」 范思轍縮了縮脖子,說道:「你倒是不希罕……這天底下攏共能有幾個公爺?」 范閑笑著說道:「那也不至於找我討賞,你如今的銀子還少了?我看再過兩年,我和父親就得伸手找你要錢。」 范思轍嘿嘿一笑,說道:「銀子也買不來大哥的名聲,您將來是要做王爺的,什麼時候也想辦法給弟弟我謀個爵位才好。」 范閑一愣,這才想起來,去年秋天抱月樓案發後,思轍被刑部發了海捕文書,自幼得的那個龍騎尉的爵位自然也被除了。 但是聽到王爺二字,范閑心裡還是覺著有些古怪,他和父親對視了一眼,都清楚了彼此心中的判斷。 以范閑的身份,一等公也就到頭了,怎麼也不可能成為王爺,除非……將來如何如何。 席間頓時沉默了起來,范思轍也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有問題,不敢再胡扯什麼。婉兒看著這一幕,嬌憨一笑,對小叔子說道:「回來了就別忙著走……呆會兒吃完飯後多陪著父親母親玩幾圈。」 范思轍一聽要打麻將牌,而且還是嫂子提議,頓時精神一振,這一年多在北齊牌桌上未遇敵手,今夜又要與天下第二高手之嫂子對陣,那叫一個興奮。 *** 後幾日一應太平,並無太多故事可講。二皇子一系被打的人心惶惶,長公主安坐宮中不知道在想什麼。范閑只是偶爾想到太子在抱月樓上的出奇表現,很是生出了些疑惑,這位太子爺,慶國龍椅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所選用的應對手法自然是最佳的那一種……可是眼看著局勢這麼走,他的把握來自哪裡? 范閑想不清楚這一點,范建也沒有想清楚,太子敢這樣冷眼旁觀,除非他的手頭有一股大助力,可是原先支持他的長公主,如今早已被范閑挑明瞭與二皇子的關係,太子憑什麼再次相信長公主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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