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騎士的沙丘 | 上頁 下頁
六八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年特發覺了凱迪爾的自信,不,是勝券在握,「他哪兒來這麼大把握?」年特仔細看著,心裡有點兒發毛。

  凱迪爾穩穩坐在馬上,像一尊高貴的雕像,或者說神的代言人一般高舉起手:「神的雷劈死你!」

  年特一帶韁繩,華莎橫向邁了兩步,什麼也沒有發生,原來只是個口號。年特瞅向典禮官,典禮官攤開手表示可以攻擊,凱迪爾猶在激動:「神的光芒與我同在,討伐惡賊,維護正義!」終於還是把騎士槍端平了,因為年特已經策馬朝他狂奔過來。

  「好氣魄!」茜亞讚歎不已,「沒有武器的人先動手!這樣才算男人!」

  米蕾妮婭用手輕輕挽著斗篷的帽檐,觀看著場中的一切:「茜亞,不要說話這麼隨便!

  在教皇大人旁邊太失禮了。」

  「有什麼關係,是很猛嘛。」茜亞似乎巴不得凱迪爾立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詛咒,

  「白癡!丟進了魔法騎士的臉,快從馬上摔下來好了!」

  年特已經直線來到凱迪爾面前,他知道什麼最重要,如果凱迪爾已經沖起來,手無寸鐵無論如何不能正面抵抗,只有在他速度不夠的時候取得距離的優勢,長長的騎士槍如果沒有速度就失去了它應有的威力。用怒吼聲震撼敵手的心靈,讓他發抖吧,失去戰鬥的意志吧!

  馬蹄激起黃土,急促如同逼近的死神卡住喉嚨!

  凱迪爾不能相信,為什麼自己永遠沒有機會?永遠是如同卑賤的塵埃被人輕而易舉地拂落?當槍尖還沒有瞄準好就在盾牌上滑開,被人一把抓住,戰馬還沒有跑起來就渾身顫慄著後退,凱迪爾想到了,難道貴族真的有什麼和平民不同?難道平民天生就該被人奴役?

  「啊!啊……!」凱迪爾不能承認,他決不承認,一瞬間,凱迪爾狂叫起來,拼命攥緊自己的槍用力拉扯,槍尖上冒出紅色的火焰。

  年特的戰馬交錯,巨大的速度使馬橫向震了一下。「可惡!」年特本想把對方從馬上撞下來,突然一股刺眼的光閃了一下,年特的手心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騎士槍竟然沒有抓牢,用力一攥的時候好像是抓住了狼牙棒般刺痛。幸好那一把至少改變了槍尖的方向,戰馬錯開的瞬間槍身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腰上,在肋甲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就像是一把銼刀。

  「啊……!」年特用手一摸,肋甲竟然破了,流出一點兒血來。華莎奔跑的速度快,他坐得也很穩,沒有因此落馬,從後視小鏡裡突然瞥見凱迪爾因為槍身高速橫轉而調轉馬頭,「哈,這小鏡子還有點兒用嘛。」年特抽出長劍,手心竟然仍在刺痛。他扭頭對典禮官揮動,大聲呼喊:「第一回合已經過了!」

  典禮官回過神,大聲宣佈:「雙方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年特迅速撥馬回頭,華莎的前蹄沉重而優雅,而對手也似乎進入狀態了。凱迪爾握緊長槍,再也沒有絲毫遲疑。

  「成功了!我沒有被他打敗!我有神的保護,有米蕾妮婭小姐的祝福,我決不會失敗!」

  凱迪爾渾身是力,「混蛋!總是突然進攻的小人!這次該我了!」

  凱迪爾的身上都是光芒,越來越亮,槍尖變得通紅,綻放出魔法的光輝。他的槍尖對準了目標的心臟,越來越近。「死吧!」決不會有任何阻礙,不會有神的保護,不會有魔法盾讓他刀槍不入。

  然而——那顆心臟突然向左邊輕輕移動了一下,只是一小下,凱迪爾的視野突然變成了牆壁,稍微高一點兒還有觀眾席上表情錯愕的人群。即使槍尖跟上目標,自己也會連人帶馬撞上牆,凱迪爾發現競技場的圍牆很容易讓人錯誤地估計距離,尤其是從遠處跑得很快的時候。

  這個小疏忽會讓他變成牆上的貼畫,他的對手只需走過來就能站在他的身上哈哈大笑。

  幸運的是他的馬的視力總算不錯,突然刹住了腳步,這讓他往前沖起身來,但還能控制,他

  的槍紮在牆上沒有斷裂,幫助他重新坐穩。

  年特用劍護住自己的右側,等槍尖一經過,便緩緩地將劍身貼著撐在牆上的騎士槍前進,就像是在舞廳裡漫步。對手的實力他已經非常瞭解,正如他所判斷,這個傢伙和他一樣入學不到兩年,也許比他多幾個月,但是水平就是這樣了。或許是保護他的魔法盾讓他信心百倍地站在這裡,但那也不能改變他的本質水平。

  幾秒鐘過後,年特的劍已經放在他的脖子上,連連搖頭:「就這種騎術當初也敢和我比賽馬球?但這都不重要,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你都不是個好農夫。如果沒有那防禦盾在保護你,你早就倒下了,而你甚至不知道羞恥。」

  凱迪爾不服氣,他只是一時疏忽,他是被勇者之劍承認的勇者,他應該有無窮的勇氣,他無畏地站在這裡,但是情況卻不像他所想像。

  「我不能輸!」凱迪爾輸不起,他賭的是他光輝的未來,他絕對不能讓自己陷入羞恥之中。年特羞辱的話反而啟發了他,「對了,我的身上還有米蕾妮婭小姐的保護!那把劍傷不了我!」

  年特凝視著對手的眼睛,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心中。那瞳孔漸漸收縮,他知道攻擊在即。

  凱迪爾已經扔掉長槍,他的手伸向腰間的長劍。年特用力一揮,沉重的長劍不能進入對手的喉嚨,卻把對方推落馬下。

  凱迪爾的力量都在那把劍上,本來他還可以挺直腰板,他已經拔出長劍,就可以攔腰砍向對手,這是絕好的機會反敗為勝,凱迪爾把一切都押在那特殊魔法盾的威力上了。所有的人都看出年特無法躲避,凱迪爾也看出勝利的曙光。

  然而長劍的寒芒離目標卻逐漸遠了,凱迪爾突然發現自己在跌倒,不是因為脖子上頂著一把劍,而是因為自己的馬憑空臥槽,以至於腰力失去了支點。他在地上翻滾,胳膊掄空而難以把握姿勢,但他還有魔法的保護。落地的時候,魔法的波紋在地面振盪,推開了塵埃,他摔得狼狽,但是仍然清潔。

  「幹得好!我們真是有默契!」年特拍著華莎的脖子,而華莎剛剛鬆開一隻馬後腿,在對方的腳脖子上留了一個清晰的牙印。那匹馬哀叫著,一瘸一拐跳了兩跳跑開了,露出凱迪爾近乎戲謔的造型和傳奇的眼神,似乎還很不明白。

  「如果馬腿不在魔法保護之內,那麼……」年特望著凱迪爾的靴子,雖然在地上翻滾,卻依舊亮得發光,「聖堂的騎士們很重視擦皮靴嘛!」從靴子的後跟上,年特瞥見一絲塵土。

  年特微笑著下了馬,用劍阻擋著凱迪爾坐倒在地上可憐的攻勢,任憑火花在鎧甲上崩射,任憑凱迪爾如何在地上後退,一腳狠狠踩在對方的腳踝上,讓靴子上的鋼片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啊……!」凱迪爾發出一聲慘叫,他的腿骨疼得要命,劍也拿不穩。他有很多拿手的

  招數威力強大,但是竟然沒有合適的機會施展,從一開始他就不斷吃虧,現在甚至沒有機會站起來。

  「如何?」年特哈哈大笑,又是一腳。看臺上什麼聲音都有,有人埋怨著比賽不夠精彩,有人高呼「把他做掉」,有小姑娘捂著臉為凱迪爾哭泣,有人喊著「站起來」,有喝彩、有噓聲,總之很嘈雜,和其他的比賽單一的掌聲很不一樣。

  公會主席瓦爾多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他敲著響錘,聲音激動:「這難道還算是騎士精神嗎?對落馬的人如此落井下石,在比賽中投機取巧!年特,你給我立刻後退!你在玷污神聖的決鬥!」

  教皇的看臺上,茜亞哈哈大笑,指著凱迪爾:「可憐的傢伙,他的腿不受小姐的魔法保護,算什麼啊!像烏龜把腿拼命往殼裡縮的樣子!笑死人了!這種人竟然還有那麼多學妹喜歡,這回大家的心都要碎了!小姐真壞,故意留下他的腿嗎?」

  米蕾妮婭:「手沒有那麼長啊,我犯不著為實驗品當眾從座位上站起來、蹲下去吧?」

  茜亞大笑:「那是當然,他算什麼東西!」

  聽不到觀眾席上的對話對凱迪爾來說算是一種幸運吧?也許反而是一種殘酷。他還對神聖的米蕾妮婭滿懷希望,對自己的前途深信不疑。

  「公會主席也在幫助我!這是神的恩惠!我必須站起來,打倒眼前的傢伙,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的,因為,我才是被勇者之劍選中的勇士。劍,給我力量!只要有勇氣,就會有力量,對吧?給我力量!」

  年特因為瓦爾多的話停止了攻擊,側著頭用不太規矩的眼神撇了一眼瓦爾多主席,輕蔑地笑,大聲說:「如您所願!」他回身後退了幾步,看到華莎把凱迪爾的坐騎咬得滿場亂跑,很多人為這一幕大笑不止。

  「華莎!」年特追出老遠才把馬叫了回來,拉住韁繩,「我們還是不要動嘴,不然很多人會叫喊。喔,那是什麼?」年特看見兜囊裡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記得學生會說都是往外丟的東西。

  身後傳來鎧甲響動的聲音,凱迪爾終於再次站穩了。

  「我還沒有輸!」凱迪爾念動咒文,連續揮了幾劍,空氣中傳來風聲,漸漸強到了可見的程度,和火的元素混在一起變成紅色的風牆。凱迪爾發出吼叫,從遠處沖了過來,長劍上爆發出驚人的火焰,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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