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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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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水影雪瀾 第四節 再次見到水瀾,他是乾闥婆族的王子,她是被進獻來的摩呼羅迦族女子。 兩人於乾闥婆城中見面,互相凝視,不過片刻,就都把目光調轉開去。好象對面的不過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罷了。 面無表情的侍者將一箱箱進獻的金珠財寶抬了進來,使者在旁邊大聲地誦讀著貢單。聽的人昏昏欲睡,並不真地在意那些身外之物。每年的貢品不過是對於一個戰敗民族的折辱,只為了提醒那些戰敗的人謹記,摩呼羅迦族是臣伏於乾闥婆族之下的弱小民族。 最後一件貢品便是她,摩呼羅迦族女子一名! 年紀老邁的乾闥婆王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帶下去吧!」他並不曾交待帶到哪裡去,也沒有人認為需要詢問。 現任的乾闥婆王並非是水瀾的父親,而是他的祖父。他的父親在多年以前與摩呼羅迦族的戰爭中死去了。 影雪姿態優雅地行了一禮,倒退著出了乾闥婆城的神殿。她感覺到水瀾沉默的目光,似乎飄浮在她的身畔。她卻固執地不願多看他一眼。是命運嗎?她隨便撿了一個男人,居然會是治遊在外的乾闥婆族王子。 她在乾闥婆城中住了下來,逐漸習慣漂浮的島嶼生活。乾闥婆城是永遠在海上漂流的,若不得族中人指引,外人很難找到這個島嶼的確切位置。 從那一日起,水瀾就似乎消失於人間。她每日無所事事,不過是在城中閒逛,看見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來自摩呼羅迦族的女人。有些人很好奇,會多看她幾眼,有些人則視若無睹。 深心裡也會想到,不知他在這城中的那個地方。也許是在神殿之中吧!只要手指觸到懷中的小泥娃娃,就會下意識地想起他。如果觸不到,仿佛就把他拋諸腦後。 可是她並不是來乾闥婆城生活的,她的命運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貢品。 她不曾見過那些過去的貢品,從未有人向她提起過那些女子的下落,她也沒有半點好奇之心。也許她們已經不在人世了,或者是做了乾闥婆貴族的侍女。嫁人是不可能的,不同種族之間的通婚一向被禁止。 被進貢的女子,並不真地被當成一個平等的生命,不過是用來發洩的器具。然而卻好象沒有一個人對她有興趣,她來了就被冷漠地放在一邊,好似再也沒有人還記得有這樣一個被進貢的女子。 這種情形卻使影雪有些尷尬,同樣也使她一疇莫展,難道乾闥婆族人都是這樣對待進貢來的女子嗎?還是只有她是一個例外。 有一日,事情總算有所轉機。 從清晨開始,影雪仍然一如既往地在城中閒逛。這些日子以來,她之所以不停地在城中治遊,也無非是在提醒大家,不要忘記,還有我這樣一個人在這裡。雖然她是所有進貢的女子中最美的一個,偏偏又是最不受重視的。後來她才知道,之所以沒有人騷擾她,不過是因為水瀾早就已經暗示過,這個女人是屬他的。但那時,她並不知道有這件事情。 街邊的路人,身上皆泛著淡淡的藍光,藍色輝光是乾闥婆族的標誌。藍色其實是一種很美麗而溫柔的顏色,尤其是淡如水色的藍,如同海水一樣的憂鬱。 可是影雪卻不喜歡周圍氾濫的藍色。摩呼羅迦族身上的輝光是綠色的,從小到大,觸目所及,都是綠色的輝光,她早便習慣了那無時無刻的綠,如同是枝上的第一抹新芽。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水中的乾闥婆族就與陸上的摩呼羅迦族征戰不休。最早是如何積下恩怨的,已經無從查考。許多代以來,互相殺來殺去,怨恨就一代一代地翻新著。有時是乾闥婆的人殺了摩呼羅迦族的人,因為記恨,摩呼羅迦族人便再去殺了乾闥婆族人。然後乾闥婆族人再殺回來。 所謂之恩怨,並不真地存在誰對誰錯,不過是越殺仇怨越深罷了。 每個摩呼羅迦族的族人,從生下起,就知道藍色輝光是本族的宿敵。在修煉靈力時,也會將藍色設計成假想的敵人。 如今她卻每天都面對著無處不在的藍色。不僅人是藍色的,連天空和大海亦是藍色的。這溫柔憂鬱無處不在的藍色,落在她的眼中,卻似要將她逼瘋了一樣。 她向著城外走去。靠近海水的地方是金黃的沙灘,她在沙灘上坐了下來,迷茫地望向對岸。透過城外的水氣,外面的一切都夢幻般地不真實。偶爾可以看見若隱若現的火光,不知是指引漁船的燈塔,或者只是雲層之間的煙霞。 她忽然看見醉倒在沙灘上的少年。那是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男孩子,枕著一隻翻倒的酒罈,睡在沙灘之上。 她不由地停下腳步,看那少年身上的輝光,應該是族中重要的人吧? 她遲疑地站著,是不是應該繞道而行呢? 那本來已經睡著的少年,似乎發現了她的存在,忽然坐了起來,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向她。 四目相投,她心裡一動,這雙眼睛長得很象水瀾。 「摩呼羅迦族人?」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今年他們進獻了一個很美的貢品。」 影雪施了一禮,神態略顯矜持,這是照著鏡子練習過許多次的。母親說過,只有這種表情才最能引起男人的興趣。 少年一躍起身,「你就是那個叫影雪的女人嗎?」 影雪不知他為何要加上「那個」兩個字,這種無禮的語氣使她有些怒意,她不願理睬他,轉身欲去。 那少年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真大膽,我和你說話,你居然敢不回答,你知道我是誰嗎?」 影雪淡然道:「從你身上的輝光看,你應該是位王子吧!」 少年有些好奇,「你的眼光很不錯,我就是二王子水滄。你能夠從輝光上來分辯我的身份,你不應該只是一個單純的貢品。」 影雪輕輕一甩,將他的手甩脫:「我不是貢品,又是什麼呢?」 水滄冷笑道:「不錯,無論你曾經是什麼,你現在都不過是貢品。」 他又坐了下來,伸出一隻腳,「我的鞋掉了,你給我穿起來。」他傲慢地注視著影雪,貢品,如果你甘心只做貢品的話。 影雪看了他一眼,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臉長得很象水瀾,但臉上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卻是不象的。水瀾的臉上總是帶著一種略顯憂傷的落拓神情,對世事漫不經心。卻又偏偏透著一股子認真勁,尤其是當他凝視著她時,讓她覺得他不僅很認真地看她,也很認真地想著她。 她蹲下身,將水滄故意踢落的鞋穿在他的腳上。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水滄便看見她微側著的脖頸,肌膚如此雪白,連裡面細微的血管也隱約可見。她給人一種不勝寒意的感覺,似乎楚楚可憐,卻又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她似乎很冷,若是靠近了,可能就會被她的冷凍傷。 這感覺讓水滄頗為欣喜,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他忽然把她按倒在沙灘之上,嘴唇親向她的脖頸。 影雪身子一僵,但她卻沒有掙扎,任由水滄親吻著自己的脖頸。水滄的吻越來越向下,逐漸移向她的胸口。 影雪仍然一動不動,任由水滄擺佈。 水滄倒有些奇怪起來,抬起頭道:「你為什麼不叫?」 影雪淡然一笑:「我為什麼要叫?」 水滄道:「你可知我要做什麼?」 影雪點頭:「我知道。」 水滄道:「你不要以為我和你做了這種事情,就會對你好,你不過是玩物。」 影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對我好。」 水滄饒有興致地道:「你知不知道我身邊的每個女人都想讓我對她們好,她們都想做我的妻子。做了我的妻子,就可能成為未來的乾闥婆族女主人。就算我不能成為乾闥婆王,至少也是王子。做王子妃,不也是很不錯的嗎?」 影雪淡然道:「我從來不知道族間是可以通婚的。」 水滄呆了呆,笑笑道:「你這個女人真有趣。」 他重新審視著影雪,「你真漂亮,人們都說羅刹族的女人是最漂亮的,但是你比她們每一個都漂亮多了。」 影雪默然不語,一雙明若秋水般的大眼睛幽幽地看著水滄。 不知為何,水滄的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絲淡淡的哀傷,也許是因為那眼中的一抹無奈吧!他莫名地有些手足無措,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似乎做任何罪惡的事情都是無法原諒的。他遲疑不定,是否應該放開這個女人? 他還未想到答案之時,就已經被人提了起來。那人用力一甩,將他拋了出去。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哥哥來了。 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回過頭,果然是水瀾站在影雪的身邊。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說:「哥,你又管我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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