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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水瀾淡然一笑,「你回來了也不去拜見祖父,他老人家一直很思念你。」

  水滄做了個鬼臉,「你居然會在乾闥婆城,真是奇跡。通常祖父掛念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水瀾瞧了他一眼,「若是你想當乾闥婆族的繼承人,就應該變得更乖一點。你難道不知道祖父最討厭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人嗎?」

  水滄「哼」一聲:「你不是一樣整天遊蕩,可是祖父還是更喜歡你。」

  水瀾默然,水滄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影雪,有點不懷好意地說:「你喜歡這個女人嗎?她可是摩呼羅迦族的人,要是讓祖父知道你喜歡她,你就有麻煩了。」

  水瀾皺起了眉頭。水滄轉身就跑,他知道水瀾皺眉的時候,通常是他的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是不是被他說中了心事。難道他真地喜歡這個摩呼羅迦族的女人?

  第十一卷 水影雪瀾 第五節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整個世界就只剩下藍天和白雲。

  影雪躺在沙灘上不動,她看見白雲的影子下面,有淡藍色的衣袂正在飄飛。她的心裡就有些寂寞,為什麼會是他?是自己太大意了嗎?如果那時能夠仔細地看看他,就應該能夠看得出他身上的輝光。雖然他在刻意隱瞞,可是如果她用神通去看,這樣強烈的輝光是不可能看不見的。或者這本來就是宿命的安排?

  水瀾在影雪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的心裡想的亦是同樣的問題,為什麼在初見的時候,居然沒有看出她身上的輝光。從輝光來看,她不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摩呼羅迦族女子。

  「你找我,是因為你知道你會成為貢品被送到乾闥婆城來,是嗎?」水瀾終於先開口了。這句話他想了很久,一直想要問她。

  「是的。」影雪平淡地回答,「只是我沒想到我隨便撿了一個男人,居然會是乾闥婆族的人。」

  隨便撿了一個男人?水瀾的心裡生起一絲怒氣,如果沒有他,也會有別人吧?想到如果那一天不是遇到了他,影雪可能就會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將自己的身體交給那個男人,他的怒氣就越來越高漲起來。

  他冷笑著道:「你可知道,進獻不貞的女子,是對我族的一種污辱。這已經足夠我族向你們宣戰了。」

  影雪終於將頭轉向他的方向,可是他並沒有看她,雙眼盯著遠方的大海。她只能看見他的側面。

  他的臉似乎比上一次見面要削瘦一些了,臉色也益發慘白。為了看清他的眼睛,她坐起身,轉到他的正面。四目相投之時,水瀾卻似不願看她,立刻又把臉轉向別處。

  她認真地說:「如果你們想再次戰爭,我就會先殺了你。」

  水瀾冷笑,「你能殺我嗎?」

  影雪淡然一笑:「你的靈力確是比我強,但世上的事,沒有絕對的。也許我可以殺死你,也許我不能。但如果再有戰爭的話,我總是要試一試。就算不能殺死你,我卻可以死在你的手裡。這樣,我就不會覺得愧對族人了。」

  水瀾咬了咬牙,「這就是你來這裡的目的嗎?你們真可惡,以為派一個女人來,就可以監視我們一舉一動嗎?我告訴你吧,你什麼也不能改變。」

  影雪淡淡地笑,「我並不想改變什麼,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我也不想阻止任何戰爭的發生,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盡我的努力殺死你,或者被你殺死。只不過如此而已。」

  她站起身向著城中走去。

  水瀾看著她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問:「那天,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影雪微微一滯,但她卻決絕地沒有回頭。

  水瀾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十天。我想也許你會回來,可是你到底沒有回來。」他也不知影雪是否聽見了。他想他這樣感傷,大概只是因為他太多情了。

  他是一個輕易便會愛上美麗女子的男人,每一次與戀人分離之時,他都會十分感傷。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只要再愛上別的女人,就會忘記這個可惡的摩呼羅迦族女子。象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

  他忽然想到表妹碧瑤。她是族裡的第一美女,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她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不過他從來不曾真地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這是自然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生得再美,也不過是一個一起長大的熟人罷了。怎麼樣也不會對她產生愛情吧!

  可是他現在卻忽然覺得也許他應該去探望一下表妹,到底她是最可能成為他妻子的女人。

  他並未感覺到自己心裡報復般的快感,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必須要這樣做,否則他一定會一直沉浸在那個女子帶給他的哀傷之中。

  他悠閒地向著城中行去。那麼就快一點愛上別的人吧!這樣才是忘記哀傷的最好方法。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混在表妹的香閨裡。每日沉醉,醉後便觀賞表妹的舞姿。乾闥婆族本是舞神,族中無論男女皆精通舞藝。但他身為乾闥婆族的王子,總是覺得跳舞是一件有損顏面的事情。那只應該是女人取悅男人的伎倆,身為王子的人,又怎麼可以輕易便載歌載舞?

  因而當其他的族人跳舞時,他總是百無聊賴地坐著不願起身。族中少女卻因為他這一點,更加迷戀他,覺得他實在是一個即憂鬱又深沉的王子。

  醉眼朦朧的時候,他會把表妹看做是那個可惡的摩呼羅迦族女子。這時,他的心裡便會泛起一絲初春般的淡淡綠色。

  為了這個原因,他不停地探入表妹的身體,直到筋疲力盡。沉醉並不是一件使人痛快的事情,因為總會有酒醒的時候。醉後越是快樂舒暢,醒了之後就越是空虛寂寞,如同是一個站在海邊的漁人,手中只提著一隻破舊漁網,網中空空如也。

  這樣醉了幾天,表妹不經意地提醒他,也該向老宗主請安了。

  他腳步有些踉蹌地離開表妹的家,一走出門,海風迎面而來,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陡然清醒了過來。為什麼要沉醉呢?難道心裡還在想著那個女人?

  他下意識地向著海灘走去,上一次在那裡見到她,也許還可以在那裡遇到她吧!

  他居然真地在海灘上看見了她,但不只有她,還有他弟弟。兩人正在俯身撿起被潮水沖上海灘的貝殼,認真地挑選著,仿佛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怔了怔,他的弟弟居然和那個可惡的摩呼羅迦女人一起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他遠遠地站著,看著他們笑臉相向。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就已經那麼要好了嗎?他的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勾引了他還不夠,居然還要勾引他弟弟。

  水滄似乎發現了他的到來。嘻皮笑臉地跑了過來,遠遠地便道:「哥,你怎麼來了?聽說你這幾天都在碧瑤表姐的家裡,一直沒出過門。」

  他沒好氣地道:「我喜歡到哪裡便到哪裡,用不著你操心。」

  水滄仍然笑咪咪地道:「我和影雪撿了許多貝殼,我第一次發現海灘上的貝殼原來是這麼美麗的。」

  這種喜悅的神情,讓他更加不自在起來。他的目光輕輕地飄到影雪身上。那個女人總是穿著一襲淡綠的輕衣,為什麼就不換一種顏色,是為了提醒每個人,她是摩呼羅迦族的女人嗎?固執的民族,這麼多年,一直不願真心臣服。

  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兩人的笑聲,到底在笑些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那個女人,不是一向冷冰冰地不苟言笑的嗎?為何和水滄在一起,就會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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