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蘭因·璧月 | 上頁 下頁 |
一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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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終還是忍不住替他療傷了麼?」明二唇角微揚。 「秋小姐天下絕色,二公子終於也目亂神搖了麼?」蘭七碧眸妖異。 「有七少出手,寧朗傷勢定無大礙,何以七少反而心情不佳?」明二仿似略有困惑。 「佳人相伴,二公子豔福不淺。」蘭七甚是羡慕的模樣。 「七少心中的這股氣是因為寧朗還是其他?」明二公子臉上浮起意昧深長的淺笑。 「色迷人人自迷啦。」蘭七少搖頭晃腦道。 兩人一人一句自顧說著,到最後卻是同時一句道出:「小心哦。」 話音落下,兩人一愣,然後各自嗤笑一聲,略帶自嘲。 「傻!」蘭七唇角一撇,卻是眉梢眼角盡展,爛漫著笑意。 「舒坦了?」明二看著蘭七那模樣心中一動,不由認手一彈,當指尖觸及眉心時,兩人同時一怔。 一個未曾想她竟然沒有防備沒有躲閃,一個不曾想他會有此舉。 指尖、眉心相觸,淡淡暖意,刹那酥麻。 卻也只是刹那。 二公子收手垂袖,一派從容淡定。 蘭七仰首,望向頭頂高樹。看著看著,忽地縱身一躍,飛上樹梢,在一根樹幹坐下。底下明二怔了片刻,然後足尖一點,也躍上高樹,在蘭七旁邊坐下。 高居樹上,視野驀然開闊,山谷全景盡入眼中。 目光掃過寧朗居住的小屋,蘭七垂眸,轉而望向明二,似自語又似詢問,「世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 明二眉尖一跳,看著蘭七,卻沒有說話。 「不殺人,如何能活?」蘭七碧眸中隱露一絲茫然。 沉默了片刻,明二才道:「這世上,有些人可以不殺人便可開心、安然的活著,而我們,卻必須殺人才能活下來。」 「是啊,我們不殺人,屍骨都化成灰了。」蘭七轉首,目光望向山谷,暮色中的山谷格外的寧靜,透著幾分尋常的安樂。 「寧朗到今日都能保持如此心性,令人佩服。」明二臉上也升起淡淡一絲敬意,「只是你我永遠無法做到他那樣,而他也永遠不能認同你我之手段。人死,有天庭與地獄之隔;人生,有善與惡有黑與白之分。」 「涇渭分明,不可逾越,是吧?」蘭七呢喃著,「過了,則是模糊,則是兩難,則……終至毀滅。」 明二未答,兩人沉默著。 樹梢寧靜,山谷沉靜,只有嫋嫋幾道炊煙在暮色裡升起,卻在升至高峰的半途便散了,風一吹,終是化無。 半晌後,蘭七道:「秋家美人終於還是放棄了嗎?」 聞言明二一怔,然後笑笑。無需奇怪,他可知她,她自也知他。 「是個難得的才貌俱佳的佳人,而聰明人都知如何善待自己。」 「明明不是很喜歡二公子嗎?」蘭七抬手接住風送來的一片枯葉。 明二淡然一笑,道:「世人都喜歡二公子,但不會有人喜歡明華嚴。」 蘭七一震,轉頭看他,卻只是一張優雅微笑的臉,眉梢眼角如籠輕霧,空濛的幽遠的。那一刹,心頭莫名的一軟,然後微微的發酸。 「明二也好,明華嚴也好,本少都看得清,都是本少此生最強的唯一的對手。」 淡淡的笑,夾著幾分戲謔,卻令得明二心頭一跳,移眸看去,是那張熟悉的妖美絕倫的臉,便連碧眸裡的光點都是熟悉的邪魅。 驀然的,心頭又緩緩的綻開了什麼,悄然無聲的,這一刻,卻已能清晰感受到一分愉悅。 那是什麼?明二公子優雅的凝著眉頭疑惑著。 又一陣暮風拂過,樹梢輕搖,蘭七微微打了個抖。 明二伸過手去,握住那冰涼的手腕,內力緩緩渡入。 那股暖流在體內緩緩潛行,然後周身寒意盡消。蘭七抬眸看著沉默的明二,然後唇角微微的揚起,碧眸中泛起一絲湛然亮芒,那是……不自覺的微笑。 收功之時,明二看著掌中的那只手,手心手背上深刻的傷疤,目光只是微微一頓,然後抬眸揚起一抹淡雅的笑,對蘭七道:「作為剛才的回禮,這疤便一生留著吧。」 蘭七一愣。 明二公子瀟灑起身,飄逸優雅的飛身離去了。 待蘭七醒神,脫口一句:「假仙!」 卻又忍不住笑了。 二十九、誓約豈輕言(上) 夜幕終於降下,山谷裡眾人吃喝洗漱後皆早早息燈睡下,至巳時,整個山谷都沉入睡眠,無一絲燈火與人聲。 而北闕南峰之頂,按東南西北之向分別燃有數盞明燈,朦朧的燈影下,依稀可見峰頂之貌。而峰頂最高處矗著一間石屋,一束昏黃的燈光從窗口射出,窗邊一道高岸的身影靜立,負手身後,俯瞰下方。白日裡一目了然的東溟島此刻皆掩於黑幕之中,只偶爾的點綴著幾個亮點。抬首,稀星淡月,冬夜裡顯得分外清寒。~ 「少主。」屋外一聲輕喚。 窗邊的人回身,道:「進來。」 門被推開,屈懷柳走了進來,手中一個長頸瓷瓶,到了雲無涯面前,雙手奉上瓷瓶。「已按少主吩咐給他們再次服下了藥。」 「嗯。」雲無涯接過瓷瓶,「如何?」 「都在掌控中,便是那位任杞也在少主絕妙的法子下不敢稍有妄動,請少主放心。」屈懷柳答道。 「那就好。」雲無涯點點頭,「沒事你也去休息罷。」 「是。」屈懷柳應聲,人卻未動,猶疑了片刻,終還是問出來,「少主,那些人的行蹤真的不用再查?」 雲無涯走至書桌前坐下,將手中瓷瓶隨手置於桌上,頭也不抬的問道:「你覺得要查?」 「屬下覺得……該查。」屈懷柳答道。 「那你查得到嗎?」雲無涯抬眸看他。 這一問問住了屈懷柳,這兩天他們派出的人何其多,幾乎已搜盡東溟全島,卻就是找不著那些人的行蹤,好似他們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東溟島上他們都可如此隱藏行蹤,是我們之恥,可也足見其厲害。」雲無涯神色淡淡的道,「既已與他們約定時日,那他們必會在那一天前來。與其費人費力去找尋,不若做其他的有用的事。」 「是。」屈懷柳垂首。 雲無涯沉吟了片刻,道:「南峰之上的事已辦妥,明日你與萬埃也下峰,去助潛琛他們一臂之力。」 「呃?」屈懷柳疑惑的看向雲無涯。 「那一夜的情況你也有看到。」雲無涯身子後仰靠於椅背上,「或許我們都猜錯了。以為他們倆大鬧東溟只為吸引我們的注意,暗裡則是想查探皇朝武林人的消息。吸引我們注意這點沒錯,怕只怕其暗中卻是另有深意。」! 屈懷柳想想那夜,再細細深思,不由也是心頭一警。 「那夜既可有明、蘭兩家百名高手現身,又怎不可能有更多的?來得那般無聲無息,又怎不可能在東溟其它地方也無聲無息的藏匿有?明華嚴與蘭殘音這兩個人,我或許還是輕敵了。」雲無涯心頭微微一歎,面上卻依是平靜從容,「那夜,是待他們折去了七成人才叫停,可此刻回想,或許那也是他們所要的。」 「怎麼可能?」屈懷柳聞言驀生寒意,「那是他們的同伴,而且他們來此不就是為著救他們嗎?!」 「但願那是不可能的。」雲無涯目光望向暗沉的石屋之頂,靜默了片刻才道,「但我們須得慎重,決不可有絲毫疏露。」 「屬下明白。」屈懷柳躬身道。 「記住,但有可疑,寧錯殺也勿放一個!」雲無涯平淡的聲音裡透著森嚴的冷酷。 屈懷柳聞言一凜,然後再應:「是。」 「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門輕輕帶上,石屋中又複安靜。 雲無涯起身,緩緩踱回窗前,從開啟的窗門放目眺望,不過一片黑沉沉,偶爾綻著一兩點亮光是那麼的微弱。 明華嚴。 蘭殘音。 心頭默默念著這兩個名字,然後忍不住長長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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