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鳳影空來 | 上頁 下頁
九八


  「不……臣冤枉!臣是冤枉的!」梁鐸醒過神當即搖頭大喊。

  「梁大人有沒有冤,到瞭解廌府便一清二楚了!拿下!」宋堯一聲令下,身後士兵頓上前捉余梁鐸。

  「不!臣是冤枉的!」梁鐸大喊。

  「大人!大人!」

  「天啦,這可怎麼辦啦!」

  眼見梁鐸被拿,梁府裡諸人頓時悽惶大喊,個個六神無主哭作一團。

  而那一天清晨,帝都城裡如此人家卻不單只是梁府。

  在宋堯于梁府宣讀聖旨的同時,監禦史管宣、光祿大夫朱禮、太倉令周栗以「貪黷梁氏賄賂,與其結黨謀亂」之罪著解廌府監押候斬。少府丞馬准、侍御史秦高、尚書僕射劉良、太宰徐史王清安、太律徐史田承以「貪財納賄」之罪革職抄家。

  等到天色大亮,帝城之人自夢中醒來,聞得此消息時,只覺一夜間已天地變色。

  而大喊冤枉的梁鐸,在解廌府裡,面對著那些與他一同押來的管宣、朱禮、周栗等諸位朝官,面對著一疊疊詳詳盡盡的賄賂明目,面對著尹蔓箐及聆風閣管事等人證,面對著那些記錄著何時何地他與那些朝官們的談話內容的證詞,頓啞口無言。

  「梁鐸、管宣、朱禮、周栗罪證確鑿,押入死牢,明日午時處斬!」解璃府尹白意馬當堂宣令。

  梁、管、朱、週四人頓癱軟在地,面若死灰。

  同一日,一道聖旨送到了「蔚秀宮」,詔曰:「梁妃陰交外臣,謀權圖位,罪無可恕,廢黜為民,幽禁永巷。皇長子天珺年少,交「馨甯宮」

  鳳妃撫育。」

  元鼎三年十一月,初七。

  梁鐸、管宣、朱禮、周栗、梁張氏押赴刑場處斬,帝城百姓空巷圍觀。

  午時,斬令下。

  刀揮之際,梁鐸大喊:「吾所為,皆與「英侯」鳳荏苒相商也!」

  血灑,頭落,目睜,唇邊猶掛陰毒獰笑。

  那一句若平地驚雷,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頓時滿城譁然。

  元鼎三年十一月,初八。

  金殿早朝,「英侯」鳳荏苒跪奏皇帝:「臣為國戚,身受皇恩,本應盡忠圖報,然貪性未束,為梁氏重金所引,與其結交行私,犯欺罔貪黷之罪。今臣悔恨難當,願受死罪以正朝綱。」

  滿殿大臣聞之無不驚愕呆怔。

  爾後皇帝下旨:「鳳荏苒欺罔貪黷,罪無可赦,削爵革職,賜自盡。鳳府家財沒入國庫,念其自悔伏法,罪不延族。」

  「臣領旨謝恩。」鳳荏苒叩首。

  然後,殿前侍衛入內將他抑送至解廌府。

  殿中群臣無不忐忑自危。

  十、德音莫違7

  當日傍暮,白意馬自解廌府出來,正待回府,不想剛步下臺階,一道人影迅速撲出跪倒他身前。

  「什麼人?」府前衙役當即拔刀相護。

  「草民乃罪人鳳荏苒長子鳳無衣。」跪著的人抬頭,是一張凍得烏青的少年面孔。

  聽明來人身份,府衙沖到嘴邊的喝斥咽了下去,只道:「此非你來之地,速速離去。」

  鳳無衣卻仰頭望著白意馬,「大人,草民之父罪不可恕,草民自不敢奢求寬待。草民身為人子,只想給父親送一頓飯一壺酒,已盡人子之情,還望大人仁慈,許草民之請。」

  白意馬看著寒風裡少年的身子凍得發抖,卻跪得直直的,烏青的面孔上一雙清湛堅定的眸子,不由輕輕歎息一聲,然後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少年的身上,轉頭對身旁那名衙役道:「你領他去見他父親吧。」回首之際,眼角餘光瞟見數丈外的巷角立著一道人影,目光一頓,緩緩移目看去,巷角的人影伶仃蒼白,已非昔日的綺顏玉貌,只眉梢眼角依帶著一份往昔的柔曼,她哀痛的眼神關切的看著地上的少年,仿佛感應到他的目光,她抬眸向他望來,兩人隔著數丈之距,隔著十餘年時光,默默相視,彼此都已面目全非。片刻,她向他頷首一禮,纖瘦的須脖彎出一道溫婉的弧線,仿佛一個祈求,又仿佛是道別。他微微點頭回禮,然後收回目光看向地上跪著的少年。

  鳳無衣未曾想到他的請求會如此容易就得到答覆,頓時呆在當場。

  自聖旨降到鳳府,府中已是亂作一團,他本是想入宮去求姑母鳳妃相救,可往日通暢無阻的宮門前得到的是橫眉冷叱,那刻他才醒悟,今日鳳家已非昨日鳳家。他冷靜下來後,已知鳳家無救,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見父親最後一面,可牢前的牢卒稱無陛下旨意不能相見。如今要求聖旨那是比登天還難,走投無路之下他聽從三姑鳳兼蔭的指點,等在解廌府侯著白意馬出府。今日一天,已讓這個侯門公子嘗盡人間冷暖,此刻白意馬一件披風,讓他幾近凍僵的身子一暖,不由得心中一酸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他雖是少年老成,可畢竟只十六歲。

  「是。」衙役應聲。

  鳳無衣回過神來,忙向白意馬叩首,「多謝大人,草民至死不忘大恩!」

  白意馬搖搖頭,然後轉身目不斜視的步下臺階,乘轎回府。

  身後,衙役領著鳳無衣往死牢去,而巷角的人影悄然離去。

  到了陰暗森冷的死牢裡,便見昔日雍容清舉的英侯一身囚衣臥於亂草上。

  「父親!」鳳無衣急步上前,卻只能隔著牢柵相喚。

  鳳荏苒聽得喚聲,坐起身,見到兒子眼中閃過驚喜,面上卻皺著眉頭道:「無衣,你不該來。」

  「父親……」鳳無衣哽咽難語。

  鳳荏苒輕輕歎氣一聲,望向那衙役,「這位大哥,能否讓我父子敘話片刻?」

  那衙役點點頭,走開了。

  「父親。」鳳無衣一直強忍著的淚終是流出。

  「不要哭,無衣。」隔著牢柵,鳳荏苒伸手撫了撫兒子的頭頂,「你今後便是我鳳家之主,要堅強些。」

  「父親。」鳳無衣抬頭看著父親,「那梁鐸不過臨死一語,無憑無證,您為何要認罪領死?」

  「傻孩子。」鳳荏苒輕輕搖頭,「只有我死,才可保一族平安。」

  「父親。」鳳無衣心頭悲慟。

  鳳荏苒目光望向牢門前,見無人影,才壓低了聲音道:「無衣,為父此刻所說的話你要謹記在心。」

  鳳無衣拭淚點頭。

  「我們五大家族雖助陛下鼎定天下,可而今已成陛下之忌。梁鐸臨死一招雖無憑據,可陛下必然記在心上,便是一時不動,他朝對付起來,梁家便是鳳家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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