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仙俠奇幻 > 沉香如屑 | 上頁 下頁 |
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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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靦腆地笑:「我娘親年輕時候還是我們族裡出名的美人呢。」 「咦,你不是還要曬畫麼,就快點去吧。」顏淡給他讓開一條路,目送他抱著畫急急走過去。待南昭走出一段路之後,斜裡突然竄出一個錦衣的青年,一下子撞在他身上。南昭身子一晃,幾欲摔倒,卻還是緊緊地抱著畫。 那青年將他撞到在地,又一把扯過他手上的畫軸,掂在手上瞧了瞧,冷冷道:「這種女人是我們洛月族的恥辱,還留著這畫像做什麼?」他雙手用力,竟是擺出要把畫撕成兩半的架勢。 顏淡看得著急,如果那人是沖著她來的,她起碼有一百種法子整治他的法子,可那人偏偏是沖著畫來的,如果她用妖術隔空取物,難保不會用過了力把畫撕成兩半。正著急間,只見唐周的身影一閃,幹脆利落地在那人舉著畫的手臂上一點,點穴、奪畫、飄然落地一氣呵成。 顏淡終於確定一件事,不管是他們妖,還是洛月人,原來都是有穴道這回事的。 唐周執著畫卷,輕輕卷起,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不經意皺了一下眉,然後把畫遞到南昭手上。他低頭看了坐倒在地的青年一眼,淡淡道:「要撕這畫像的,怎麼也輪不到你。」 那青年臉色鐵青,憋了半晌終於吐出一句話來:「你是、是凡人?」 顏淡愣了一下,隨即記起洛月人都瞧不起凡人這回事。 那青年指著南昭,膽氣很盛:「你們一個是凡人,一個是凡人的野種,倒是一個鼻孔出氣了!」 唐周微微皺眉,神色卻還是和平常一樣。 南昭垂著頸,隔了一陣子猛地抬頭,大聲道:「我爹爹是凡人沒錯,但他是個好人,我娘親才會愛上他!」他握著拳,急急地說著話,臉上漲得通紅。 顏淡不由想,南昭這股氣勢,實在不用她再多此一舉去把他教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那青年深刻地剜了他們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南昭抱著失而復得的畫,向著唐周道:「多謝唐兄。族人大多不喜歡凡人,邑闌他又是族長的長子,所以才會說一些無禮的話,還請唐兄不要介懷。」 唐周微微頷首,抬手在他肩上一拍:「我不會記在心上的。」 顏淡看著南昭的背影消失,方才歎了口氣:「洛月人宗族的觀念很深,南昭這樣的,恐怕吃了不少苦頭。」 唐周若有所思,淡淡道:「我剛才看到那張畫像,總覺得……畫裡的人有幾分古怪的邪異之氣……」 顏淡回想了一遍,也想不出一幅畫像怎麼會有邪異之氣,很肯定地說:「洛月人本來就生得和凡人有點不一樣,你一定是看錯了。」 待顏淡逛回借住的屋子時,就見餘墨已經坐在桌邊等她了。他一手支著頤,長眉微皺,像是想到什麼難解的事情,就連她走近了都沒發覺。 顏淡玩心突起,輕手輕腳地繞到他身後,正要把雙手按到他的肩上,忽見餘墨身子一偏,迅速絕倫地扣住她的雙腕。顏淡嚇了一跳,有點收不住腳,掙扎兩下無果,最後還是跌坐在餘墨身上。 她傻了,估摸著餘墨也沒想到會這樣,半晌沒有反應。 顏淡眼睛對著眼睛地和他對視片刻,只聽餘墨輕咳一聲,低聲道:「你剛才出去閒逛了麼?」 顏淡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心中想著,在這個時候,餘墨難道不應該立刻把她推開嗎? 餘墨看著她頸上的兩個痕跡,突然伸手按著她的後頸,以額相抵,鼻尖輕輕相觸,緩緩道:「顏淡。」 顏淡只覺得寒毛直立,翻來覆去地想,他這是想做什麼?是訴說衷情還是打算親吻她?如果是前面那個,她該是答應還是婉拒,抑或含糊以對?如果是後面那個,她是該沉住氣不動,還是直接拿個茶杯敲在他頭上? 隔了片刻,只聽餘墨慢條斯理地說:「柳宮主說,他有一點想不明白,在魔相裡,出現的事物應該是我們中至少有一半人見過的。可之前的翻天,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唐周是凡人自然也不會見過。」 顏淡愣愣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我也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見過不妨直說,這也怪不得你。」 顏淡明白了,笨手笨腳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原來你想說這個啊……我說嘛,怎麼可能……不對!餘墨,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別平白無故地誣衊我,我絕對、絕對沒有見過翻天!我是真的沒見過,你還要我直說什麼啊?!」 餘墨嘴角噙著笑意:「沒見過就沒見過,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顏淡一呆,隨即咬著牙一聲不吭,她絕對不會把自己剛才自作多情的醜事說出來的。 他長身站起,突然道了一句:「你現在還想出去走走麼?昨晚暴死的那位,是給人當胸一劍刺死的,我正打算去義莊瞧瞧。」 這一劍從胸口一直劃到肋下,最初的勁力已消,最後只淺淺地劃開一道淺痕。 顏淡和餘墨到了義莊的時候,柳維揚已經早到一步,正負手站在棺木邊上。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響,連頭都不抬一下,顧自將手伸到棺木當中,將屍首的手臂抬起,展開已經僵硬的手指看了看。 此情此景,顏淡其實很想開玩笑說一句,柳公子你果然對這件事特別上心,畢竟這還關乎你的終生大事啊。誰知她一看見柳維揚面無表情地轉過頭,這句話轉到了嘴邊立刻咕嘟一聲咽下去了。 她的膽氣終究還是不夠肥。 余墨走上前兩步,低聲問:「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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