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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只怕多少有點困難,我看他們已經認定這件事和我們脫不開干係。」唐周緩緩道。

  「喂,你們……」顏淡只能垂死掙扎。

  「那就要看柳兄怎麼對付了。」余墨看了柳維揚一眼,笑著說,「洛月人總會多少敬柳兄三分的。」

  顏淡氣得在床邊重重一錘:「你們三個到底在這裡做什麼?!還是有什麼話非要在這裡說才可以?!」

  柳維揚終於把頭轉向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醒了?」

  顏淡捏著拳頭,擠出幾個字來:「我醒了很久了……」

  唐周輕輕一笑:「這才留意到,不過你這麼生氣作甚?」他扯這番謊話的時候,居然臉不紅心不跳,氣定神閑。

  顏淡只能自愧不如,甘拜下風:「我沒生氣……我怎麼會生氣呢,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一覺睡醒後看見房裡突然多出了人來。說到底,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啊?」

  餘墨走過來,大大方方地在床邊坐下,長腿交疊:「昨天夜裡,有洛月人暴死了。」

  顏淡立刻追問:「是誰?」

  柳維揚的嘴角微微一抽,直起身一拂衣袖,道了句:「我這就去說說看。」

  顏淡頓時了然:「是柳公子的泰山大人?還是岳母大人?總不至於是未過門的妻子吧?」

  唐周嘴角帶笑:「是岳母大人。」

  「哦,那真成紅白喜事了……」顏淡突然骨碌一下從床上翻下來,「等等等,柳公子那位岳母大人過世了,不是還要算在我們頭上吧?」

  餘墨連忙伸手將她抱住了,微微笑道:「他們可沒這樣說,只是說一日找不出兇手,我們就一日不能離開。」

  顏淡一時只想到「禍不單行」四個字。

  36.畫像

  柳維揚和洛月族長關在同一間屋子裡還不到半個時辰後,水荇從屋外探進頭來,很羞澀地微笑:「哪位是余墨公子?柳公子請他過去。」

  餘墨站起身來,又聽水荇說了一句:「爹爹讓我和你們說,他先謝謝各位的好意了,這樁婚事只怕要推後些時日,幾位若是覺得悶,可以到處走走,不過千萬別走得太遠,這前面的林子有些危險。」

  顏淡看著水荇和餘墨走遠了,摟著茶杯似笑非笑:「柳公子真有一手,這麼快就把泰山大人擺平了,人家不但不把我們當凶徒了還要來稱謝。」柳維揚一向沉默寡言,偶爾說什麼話就是有種信服力。顏淡知道,就是旁人見他這樣的性子,才覺得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而實際上被柳宮主騙得團團轉了還不自知。

  唐周走到門邊,又回首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外邊走走?」

  顏淡也覺得留在屋子裡發黴沒什麼好處,便點點頭:「好啊。」

  兩人並肩沿著小溪走了一段路,唐周忽然停住腳步,伸手在她露在衣領外的頸上一點:「這是什麼?」

  顏淡被他這樣一碰,只覺得隱約有些癢,忙蹲在溪邊照了照。這道溪水清澈,隱約映出她頸上有一點微紅。顏淡支著腮很疑惑:「昨日還沒有的,難道我睡著以後,有蟲子爬進來咬了我?」

  唐周沉默片刻,突然低下身扳過她的肩來。顏淡本來是蹲著的,突然被他這樣一扳,只得維持著極其困難的姿勢,眼睜睜地瞧著唐周低下頭來。

  「唐周,你就算餓了也不能咬我啊啊!」

  唐周鬆開手,很是細緻地對比了一下兩個痕跡,點點頭道:「果真是不一樣。」

  顏淡撲騰兩下,捂著脖子甚是淒涼:「當然是不一樣的,你要比較就自己咬自己去!」就算她不是凡人而是妖,那也只有那麼一副皮相,要是給咬壞了以後還怎麼用?

  唐周撣了撣衣袖,低著頭看她:「我要是想自己對比著看,怎麼也咬不到頸上,你說對不對?」

  顏淡哼哼兩聲,喃喃自語:「我怎麼就覺得你是故意的……」她轉過頭看著另一邊,只見一個少年的身影越來越近,手上還捧著一卷畫,那少年正是南昭。她想起上一回還待趁熱打鐵把南昭培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結果沒說上幾句話,就被柳維揚打斷了。他現在來得正好。

  顏淡直接從小溪的一邊跳到另一邊,招招手:「南昭!」

  南昭嚇了一跳,手上一抖,那卷畫嘩得一聲抖落在地。顏淡見他之前捧著畫的模樣,這畫只怕像是他的珍愛之物,連忙一拂衣袂,將那畫軸接在手上。

  顏淡匆匆掃過一眼,只見這畫軸裝裱的宣紙已經有些泛黃,畫中的女子著了一件淺湖色冰綃衫子,嘴角有一對淺淺的梨渦,柳眉如彎月,眼波似水,嫣然巧笑,其神態靈動,好像會突然從紙上躍然而出一般。

  她將這幅畫還給南昭,隨口問了一句:「看你這麼寶貝這幅畫,這畫上的人是誰啊?」她初初看到的時候,倒覺得和儂翠姑娘有六七分相似。

  南昭抱著畫,溫文有禮地道了謝,方才說:「這是我娘親的畫像,我怕沾了潮氣,又看今日天好,就想拿出來曬一曬。」

  顏淡想了想,這畫中的女子太過年輕,大約是南昭的娘親年輕時候的模樣。想來南昭的母親已經過世了,他也只能看看畫像,睹物思人。她同南昭接觸幾回,心底其實很喜歡這個文弱真誠的少年。

  「你娘親長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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