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奈德的女兒,」『水桶肚』渥爾附和道。「我們會攻下城堡並救出她,如果你這上躥下跳的南方猴子沒有被一場小雪下的尿濕了你的絲綢褲子。」

  「一場小雪?」Peasebury輕柔的女性化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是你惡意的意見強迫我們進行這場行軍的,渥爾。我現在看是懷疑你一直都是波頓的人。是不是?是他讓你來向國王提一些惡毒的意見的吧?」

  水桶肚高聲大笑。「豌豆夾爵士。如果你還算個男人,就憑這話我就會殺了你,但是我的劍都是好剛所造,不值得被你這懦夫的血玷污。」他喝了一口濃啤酒,擦了擦嘴。「是,有人死了。當我們到達臨冬城還會死更多的人。那又如何?這就是戰爭,人們在戰爭中死去,本來就應該如此。一直都是如此。」

  CorlissPenny眼帶懷疑的看著這個北方頭領。「你想要死,渥爾?」

  這句話似乎讓這個北方人感到搞笑。「我想要在一塊夏天持續一千年的土地上永遠活著。我想要一座雲中城堡方便我俯視著大地。我想回到二十六歲。當我二十六歲的時候我可以天天打架鬼混。人們想要什麼根本不重要。」

  「冬天幾乎已經來了,少年(笑噴了)。冬天就意味著死亡。我寧願我的人為了營救奈德的小女兒而死,也不願意他們死於冰雪中的孤獨和饑餓,連哭出的淚水都凍結在他們雙頰上。沒有人會歌頌那樣死去的人。至於我,我已經老了。這就會是我最後一個冬天。讓我以波頓的鮮血沐浴。當我的斧子深深敲開波頓的頭顱的時候,我想要感受到他的鮮血滑過我的臉。我想用雙唇品嘗他的鮮血,然後帶著舌頭上的味道而死。」

  「沒錯!」MorganLiddle吼道。「鮮血和戰鬥!」跟著所有的山地人都開始吼叫,並用手中的酒杯和牛角杯拍打桌子,國王的帳篷充滿了丁丁咣咣的聲音。

  阿莎·格雷喬伊也寧願來一場戰鬥,讓一場戰鬥來終結這個悲劇。刀劍相交,血紅的雪,破碎的盾牌和切斷的肢體。讓一切都結束吧。

  第二天國王的斥候發現了兩座湖中間一個遺棄的小農場—一個簡陋的小地方,不過只有幾件棚屋,一個大廳和一個瞭望塔。裡查德·霍普下令停止進軍,雖然那天僅僅前進了不到半英里,而且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當輜重隊和殿后部隊好不容易來到這裡時月亮已經高高升起。阿莎就在其中。

  「湖中有不少魚,」霍普告訴國王。「我們可以切開冰面。北方人知道怎麼做。」

  即便身穿巨大的毛皮斗篷和重甲,史坦尼斯依然看起來像個一隻腳踏進墳墓的人。他高大的身材之下幾乎沒有幾兩肉,在深林堡時還有的體格在這場行軍中消失不見。透過皮膚已經可以看到他骨骼的形狀,他的下頜要的如此的緊,阿莎不由得擔心會把牙齒咬碎。「那就去釣魚,」他一字一頓的厲聲說。「但是我們必須在第一束光升起時就開拔。」

  當陽光升起時,這個營地開始醒來,周圍依然冰天雪地,萬籟俱寂。天空僅僅是由黑變白,卻沒有變得多明亮。阿莎·格雷喬伊因為腹部絞痛和鋪的毛皮下傳來的冰冷而醒來,只聽到母熊在打鼾。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打鼾聲也能這麼響,但在行軍之中她也逐漸習慣了,現在甚至還覺得有點聲音很舒服。外面的寂靜才讓她感到不安。沒有喚醒人們整理行裝、列隊準備行進的喇叭聲,也沒有北方人召集部隊的號角聲。有什麼地方不對。

  阿莎從鋪蓋的毛皮下爬出來,辛苦的走出帳篷,將這一晚上堆積在帳篷外擋住門的雪牆推開。當她爬到外面呼吸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氣時,她的鐐銬也叮噹作響。雪依然在下,甚至比昨天晚上入睡時下的還大。兩個湖已經不見了,甚至樹林也不見了。她能看到其他帳篷的形狀和瞭望塔上的煙火發出的模糊地橘黃色的光,但是看不到塔本身。積雪將他們全部覆蓋了。

  前方不遠處盧斯伯頓正在臨冬城裡等著他們,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軍隊卻被雪困住不能行動,被放在冰雪之牆裡,還挨著餓。

  第四十三章 丹妮莉絲(七)

  蠟燭幾乎燃盡,只剩下一寸殘梗突兀於一灘熱蠟中,將光明灑滿女王的床。燭影搖曳。

  丹妮知道,它就快熄了,而當它熄滅時,又是一夜過去。

  黎明總是來得太早。

  她沒睡著,她睡不著,她不會睡著。她甚至不敢合上眼,擔心一閉一睜就已是早晨了。若她有那種能力,她會讓夜成為永夜,但是她只能清醒著試圖享受每一分甜美時刻,之後,拂曉便將會使它們成為漸淡的記憶。

  在她身邊,達裡奧·納哈裡斯則像初生的嬰兒一樣酣睡。他會用一貫那種自信語氣微笑著自誇,他有睡覺的天賦。在校場上他常能在馬鞍上睡著,他稱,這樣到了戰場上就又精力充沛了。烈日亦或風暴,全然無所謂。「一個無法立即入睡的戰士是沒有力量去戰鬥的,」他說。他也從不被噩夢困擾。當丹妮告訴他鏡盾塞爾維因為他所殺的騎士們的鬼魂而飽受折磨時,達裡奧只是笑笑。「要是我殺的人來打攪我,我就再把他們都殺一遍。」她於是知道,他有著雇傭騎士般的良心,或者乾脆說,完全沒有這種東西。

  達裡奧趴著睡,輕亞麻床罩糾纏著他的長腿,他的臉半埋在枕頭裡。

  丹妮將手沿著他的脊骨拂過他的脊背,他的皮膚手感細滑如絲綢錦緞,絕少毛髮。她愛在她指下的觸感,愛將她的手指纏繞在他的髮絲間,按摩因一天鞍馬勞頓而疼痛的腓骨,環繞他的下身感受著它撐在掌間脹得堅挺。

  若她是什麼平常女人,她會樂意將下半生都寄託在撫摸達裡奧上,追尋他的傷疤,聽著他訴說他是如何得到它們的。若他開口,我會放棄我的王冠,丹妮想……但是他從不也將永不開口。在他們纏綿為一體時,達裡奧也許會在她耳邊輕語情話,但她知道他愛的是龍之母。若我放棄王冠,他不會想要我的。另外,當國王丟失寶冠時,一同丟失的往往還有腦袋。她也不認為有什麼理由能讓女王逃過一劫。

  蠟燭又閃了一下便熄滅了,沒於它自己的蠟跡中。黑暗吞噬了羽毛床和上面的兩個人以及房間的每個角落。丹妮將她的雙臂環繞在她的團長身上,將自己緊緊壓在他的背上。沉溺于他的氣息,滋養於他肉體的溫存,兩人的肌膚相親。記住,她告訴自己,記住他的感受。她親了親他的肩。

  達裡奧翻過身面向她,睜開了眼。「丹妮莉絲。」他懶懶的拉出一個笑容。那是他的有一個天賦;他立刻醒了,像只貓咪。「黎明了麼?」

  「還沒到。我們依舊有點時間。」

  「騙子。我能看到你的眼睛,要是漆黑如夜我又如何能做到呢?」達裡奧踢開床罩坐起身來。「天已經半亮了,白日很快便會到來。」

  「我不想讓此夜窮盡。」

  「不想?那又是為什麼呢,我的女王?」

  「你懂的。」

  「婚禮?」他大笑。「換做嫁予我吧。」

  「你知道我不能那麼做。」

  「你是個女王。你想做什麼做什麼。」他的手劃過她的腿。「我們還剩幾夜?」

  兩晚。只剩兩晚。「你和我一樣清楚。今晚與明晚,我們就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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