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一二四


  巴隆爵士點點頭,抿了一口酒。這一個可不會像他的誓言兄弟那樣好勾引,何塔心想。亞曆斯爵士外表成熟,內心卻是個男孩;這一位卻是個真正的男人,而且很機警。侍衛隊長只要看看他,就知道白騎士對當下安逸的氣氛感到很不舒服。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太古怪,他一點也不喜歡。何塔理解這種感受。多年以前他護送公主初次踏上這片土地時,也覺得多恩是個怪異的地方。在送他前往異鄉前,大鬍子僧侶曾讓他接受過維斯特洛通用語的訓練,可是多恩人說話太快,他根本聽不懂。多恩女人放蕩不羈,多恩紅酒有股酸味,多恩食物灑滿了奇怪的辛辣調味品。諾佛斯的太陽暗淡蒼白,而多恩的太陽熱辣辣,日日高懸在藍天中。

  侍衛隊長明白,隨著巴隆爵士的旅程不斷縮短,整個過程讓他愈加困擾。三位騎士、八位侍從、二十個武裝士兵、眾多馬夫和男僕隨他從君臨前來,當他們穿越山地進入多恩領以後,每經過一個城堡就會受到主人的熱情歡迎,使得他們的行程被源源不斷的宴會、打獵、慶典所拖延。如今,他們終於抵達了陽戟城,可彌賽菈公主和亞曆斯·奧克赫特爵士都沒有出來迎接。白騎士知道事情不對勁,何塔看得出來,但情況不僅僅如此。或許是沙蛇的在場令他(譯者個人認為是指隊長自己)緊張,若果真如此,那麼奧芭婭的回歸可謂火上澆油。她一言不發地閃到座位前,滿面慍怒地坐下來,沒有微笑,也沒有交談。

  等道朗親王開口詢問白騎士的時候,已經快到午夜了。「巴隆爵士,我們親切的太后托您轉交我的信件,我已經讀過了。我想,您對信件內容是很瞭解的吧,爵士?」

  何塔注意到白騎士神經緊繃。「是的,大人。太后殿下已經交待我護送她的女兒回君臨。托曼國王對姐姐日思夜想,希望彌賽菈公主能夠短暫回宮探親。」

  亞蓮恩公主面露傷心之色:「哦,可是我們大家都已經愛上彌賽菈了,她和我弟弟崔斯丹已經形影不離。」

  「君臨也歡迎崔斯丹王子大駕光臨。」巴隆·史文爵士說,「毫無疑問,托曼國王會非常期待見到他。陛下少有年齡相近的同伴。」

  「兒時結下的友誼將持續一生。」道朗親王評論,「在崔斯丹和彌賽菈結婚以後,他和托曼國王更將親如兄弟。瑟曦太后很明智,這兩個男孩應該互相認識,結下友誼。多恩無疑會思念他,不過對於崔斯丹來說,是時候見識一下陽戟城以外的世界了。」

  「君臨一定會以最大的熱情歡迎他的到來。」

  他為什麼汗如雨下?侍衛隊長思忖著,觀察著。大廳裡很涼快,他也沒碰過燉肉。

  「至於瑟曦太后的其他提議——」道朗親王說,「不錯,自從我弟弟死後,多恩在御前議會的席位就空了出來,現在該有人填補這個位置了。瑟曦太后認為我的輔佐有助於她,令我深感榮幸。但我不知道自己的體力是否足以撐得過這段旅途。或許我們可以坐船去?」

  「坐船?」巴隆爵士看上去有些驚慌失措,「這……這安全嗎,親王?秋季是風暴的季節,據我所知是這樣……而且,海盜集聚在石階列島(theStepstones),他們……」

  「海盜,當然。你說的對,爵士。還是按你來的方式回去比較安全。」道朗親王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讓我們明天再討論這件事吧。我們抵達流水花園以後,就可以把消息告訴彌賽菈。我可以想像她會有多興奮,她一定也思念著她的弟弟,毫無疑問。」

  「我期待著與她重逢。」巴隆爵士說,「並造訪您的流水花園。聽說那兒十分美麗。」

  「美麗又寧靜。」親王回答,「清風拂面,水光粼粼,孩子們盡情歡笑。流水花園是這世上我最愛的地方,爵士。它是我的一位祖先為博得他的坦格利安新娘歡心而造的,這花園讓她不受沙塵煩擾,也不受陽戟城的炎熱之苦。她的名字叫丹妮莉絲,賢王戴倫的妹妹。因她與多恩的聯姻,才讓多恩正式成為七大王國的一部分。眾所周知她愛著戴倫的私生子弟弟戴蒙·黑火,戴蒙·黑火也愛著她。儘管他們兩個都是戴倫的至親,在兩個人的愛欲和千萬人的安寧之中,國王還是明智地選擇了後者。丹妮莉絲把流水花園變成了孩子的天堂,起先是她自己的孩子,後來領主和有產騎士的兒女也加入進來陪伴王子公主。某個灼熱的夏日,她對馬夫、廚子、侍者的孩子們心生同情,所以也邀請他們進入水池和噴泉嬉戲。由此,這成為了我們的傳統。」

  親王抓住輪椅的輪子,把自己推離桌子。「現在,請原諒我的退場,爵士。長篇談論令我疲倦。我們會在明天第一縷晨光照下之時離開。奧芭婭,你能發發善心推我去睡房嗎?娜梅莉亞,特蕾妮,你們也一起來,給你們的老叔叔祝個晚安吧。」

  於是活兒落到奧芭婭·沙德頭上,她推著親王從大廳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向著他的房間走去。阿利歐·何塔緊跟在姐妹們身後,同去的還有亞蓮恩公主和艾拉莉亞·沙德。卡洛特學士急忙踏著小碎步跟在最後,懷抱著魔山的頭骨,好似它是個嬰兒。

  「你不會真打算把崔斯丹和彌賽菈送去君臨吧?」奧芭婭一邊匆匆前進一邊問。她的步伐大而憤怒,也太快。輪椅的木頭大輪子在粗糙的石頭地板上吱呀作響。「你要是那麼做,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孩了,你的兒子也會終生是鐵王座的人質。」

  「你把我當成白癡嗎,奧芭婭?」親王歎了一口氣,「你所知甚少。此處不宜談論,人人都能偷聽。要是你管得住嘴巴,我可以教導你一些事。」他悶哼了一聲。「慢一點,行行好。剛才的顛簸就像給我的膝蓋插了一把刀子。」

  奧芭婭減慢了一半速度:「那你打算怎麼做?」

  她的妹妹特蕾妮接過話:「一如既往。」她嗲聲到:「拖延,曖昧,敷衍。哦,沒人能做得有我勇敢叔叔的一半好。」

  「你不該這樣說他。」亞蓮恩公主反駁。

  「保持安靜,你們所有人。」親王命令到。

  直到房間大門在眾人身後緊緊關上,親王才轉動輪椅面對這些女人。光是操作輪椅就讓他氣喘吁吁,在他轉身的時候,蓋住雙腿的密爾毛毯夾在兩條車輪輻條裡,他不得不抓緊毯子以防它被撕裂。在毛毯遮掩下,他的雙腿蒼白,孱弱,可怖。他的雙膝發紅腫脹,腳趾幾乎變成了紫色,腫得有正常的兩倍大。阿利歐·何塔見過這情景無數次,但仍然覺得不忍卒睹。

  亞蓮恩公主走上前來:「我來幫你,父親。」

  親王把毛毯從輪輻裡解放出來:「我能夠管好自己的毯子,至少還能做好這件事。」能做的少之又少,他的雙腿已經廢了三年,但他的雙手和肩膀還留有一點力氣。

  「需要我給您端一杯罌粟花奶嗎?」卡洛特學士問。

  「喝一桶才能治得了這樣的疼痛。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不要。我得留著我的智慧發揮作用。今晚我用不著你了。」

  「好的,親王。」卡洛特學士鞠了一躬,他粉紅柔軟的雙手依然抓著格雷果爵士的頭顱。

  「我來拿那個。」奧芭婭·沙德奪過頭骨,舉開一手臂的距離。「魔山長成什麼樣?我們怎麼能確定這個就是他?他們本可以把頭浸在焦油裡,為什麼弄得只剩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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