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五八


  是的,父親,侏儒幾乎要這麼說了。我會安安靜靜的,謝謝你。他不懂這些瓦蘭提斯語,但是看起來大象和老虎在面對龍的時候足以有個聯合的理由了。也許奶酪商錯估了形勢。你可以用錢買通,但只有鐵血才能讓他心服口服。

  小個子又攪了攪煤渣並吹著氣讓它們燃燒得更旺一點。我討厭如此,我討厭這些霧,我討厭這個地方,我更恨格裡夫。提利昂還留著他從伊利裡歐的豪宅弄到的毒蘑菇,幾天來他都是土把它們悄悄放進格裡夫的晚餐裡。但是麻煩的是,他似乎幾乎不吃東西。

  鴨子和楊恩德裡撐著篙,伊莉莎掌著舵,小格裡夫則將害羞小姐號從一座以窗為眼俯視大家的殘塔邊撐離。頭頂她的帆鬆鬆垮垮的垂著,船下的水更深了,它們的篙甚至不能觸底,但是水流依舊帶著他們向下游行進,直到……

  盡提利昂所能及能看到的就是有一個有著肉瘤的不祥巨物從河裡升起。他當它是一座隱于長滿樹木的島嶼上的小山,或者一塊被霧隱藏的長滿了青苔和蕨類的巨石。但是隨著害羞小姐號的駛近,它的形狀趨於清晰。水邊可見一段腐爛的雜草叢生的木制圍牆。上面有一個細長的尖頂,有些斷折的就像折斷的長矛。無頂的塔不斷顯現又隱匿,盲目的直插雲霄。大廳和走廊漂流而過:優美的扶壁,精巧的拱頂,刻槽的廊柱,平臺和涼棚。

  所有的都毀滅了,敗壞了,坍塌了。

  這裡的灰蘚變的很厚,在倒塌的碎石上堆得很高簡直在與高塔叫囂。黑疼爬滿了窗戶,門和拱門,爬上石牆的兩側。霧靄掩藏了宮殿的四分之三,但是他們已經看得夠多,因而提利昂知道這個島上的堡壘足有紅堡的十倍大而且百倍美麗。他知道他們在哪兒了。「愛之宮,」他溫柔的說。

  「那是個羅伊達叫法,」「半學士」哈爾頓說,「但是在1000年內這裡都是傷心地宮殿。」

  這篇廢墟已經夠讓人傷心的了,但是知道它是怎麼形成的就更讓人傷心了。這裡曾經也有過歡笑,提利昂想。曾經這裡有著閃耀著鮮花與在陽光中閃耀的噴泉的花園。這些臺階曾經跑過歡笑著的情侶,在庭外碎裂的圓滿婚姻下封著一個吻。她的思緒轉到了泰莎,她曾經是他短暫的妻子。是詹姆,他絕望的想。他是我的血親,我健壯的大哥。當我幼時,他送我玩具,桶箍和積木,還有一個木頭雕刻的獅子。他給了我第一匹小馬並教我騎它。當他是說他買給了我第一次,我從不懷疑。我幹嘛要懷疑呢?他是詹姆,而你只是個做戲的女孩。我從一開始就擔心這點,從當你對我微笑並讓我碰你的手的時候開始。我自己的父親都不愛我,你若不是為金子又怎麼會愛我呢?

  穿過霧靄細長的灰手指,他再次聽到緊繃的十字弓顫抖的聲音,當箭穿過肚子時泰溫大人的咕嚕聲,他倒下臨死前臉頰啪吱一聲摔在石頭上。「妓女們的去處,」他說。但是那又在那裡呢?提利昂當時想問。泰莎去了哪兒,父親?「這種霧得持續多久?」

  「再過一個消失我們就該清晰的看見傷心地了,」「半學士」哈爾頓說。「從那裡開始,就該是個愉快的遊覽了。在羅伊達河的下游每拐一次彎就能看到一個村莊。陽光裡成熟的果園和葡萄園還有谷地,在水面捕魚的翠鳥,熱水澡還有甜甜的葡萄酒。賽爾霍利斯,瓦裡薩爾還有福隆泰利斯都是築牆的大城鎮,在七大王國裡得稱作城市了。我向我們將會——」

  「前面有光,」小格裡夫警告。

  提利昂也看見了,翠鳥號或者另一個平底小船,他這樣告訴自己,但是他深知那不是真的。他的鼻子又在癢了,他狠狠地抓了抓。隨著害羞小姐號的接近那個光源越來越亮。像一顆柔和的遠星在霧靄中微微閃爍,召喚者他們。接著它就變成了兩個光源,接著是三個:一排從立於水面上的破爛燈塔。

  「睡夢之橋,」格裡夫說出了它的名字。「橋面上會有石人。有的可能正對我們的到來虎視眈眈,但是他們不大可能對我們造成威脅。大多數石人都是無力的傢伙,笨拙遲緩智力低下。最後他們都瘋了,但是那也是他們的危險之處。如果需要用火炬擋開他們。千萬別讓他們碰到你。」

  「他們可能根本看不見我們。」「半學士」哈爾頓說。「在我們差不多到達橋那裡前大霧會掩護我們的,接著在他們還沒意識我們在哪兒前我們就已經過橋了。」

  石化的眼睛是瞎的,提利昂想。他知道,灰死病致命的腳步開始於尖端:手指尖先會發麻,腳趾頭變黑並且失去知覺。接著麻木感順著手開始延伸,或者從足部開始侵蝕腿部,血肉逐漸變硬變冷接著受害者的皮膚染成了類似於石頭的灰色。他聽說過三種治癒灰死病的方法:斧頭、劍或者屠刀。砍掉感染的部位有時的確會阻止疾病的蔓延,提利昂知道,但是例外來的少。許多人犧牲了一條手臂或者一隻腳結果卻發現其他的地方變灰了。一旦如此,希望泯滅。當石化蔓延至臉部時,失明常常接踵而至。到了最後階段,詛咒侵入體內,肌肉,骨骼和內臟在劫難逃。

  在他們前方,橋變的更大了。睡夢之橋,格裡夫是這樣叫它的,但是這個夢支離破碎。蒼白的石拱跨過霧靄,搭在河流西岸的傷心地之宮。厚重的灰色苔蘚覆蓋了它,又黑又粗的黑色藤蔓從水中蛇形而上纏繞著橋拱,它們的重量壓垮了它,橋已經半塌了。橋拱的木質底盤已經腐爛得千瘡百孔,但是有些照明燈依舊點亮著。當害羞小姐號駛得更近時,提利昂可以看到光亮下石人的身影,他們像灰蛾一樣繞著燈漫無目標地緩慢移動。

  格裡夫抽出了長劍。「尤羅,點燃火炬。男孩,把萊莫爾帶回她的船艙和她一起待在那。」

  小格裡夫給了他父親一個固執的眼神。「萊莫爾知道怎麼回去,我要留下來。」

  「我們誓言守護你,」萊莫爾柔聲說。「我不需要保護,我可以像鴨子一樣好的用劍。我幾乎是個騎士了。」

  「另一半是個男孩,」格裡夫說。「找我說的做,現在。」

  年輕人低聲咒駡著丟下了他的撐篙。那聲音在霧靄中古怪迴響,一時間有種到處有落篙的感覺。「我幹嘛得逃跑躲藏?哈爾頓都留下來了,還有伊西拉。甚至雨果都是。」

  「是啊,」提利昂說,「但我往鴨子身後一站就足以藏好了。」他把半打的火炬扔進火盆裡燃燒的木炭上看著浸油的破布熊熊燃燒。千萬別盯著火看,他告訴自己,火焰會讓人夜盲。

  「你是個侏儒,」小格裡夫鄙視的說。「我的秘密被揭露了,」提利昂同一。「是啊,我還比不上哈爾頓的一半,沒有人管一個屁大點的小丑的死活。」雖然這只是我最少的一點。「你呢……你可重要啦。」

  「侏儒,」格裡夫說,「我警告你——」

  一聲哭號撕裂開霧靄,模糊而尖利。

  萊莫爾一陣眩暈顫抖起來。「七神救我們。」

  離斷橋只有五步之遙了,在它的碼頭四周,泛起的水花就像瘋子嘴裡溢出的白沫。40英尺之上,石人們在一盞閃爍的燈下低聲瘋言著呻吟。他們中的大多數對害羞小姐號的興趣還不及周圍飄散的霧。提利昂抓著火炬的手越來越緊,他發現自己大氣也不敢出。接著他們就到達了橋下,兩邊白牆上低垂的厚重灰色美黴菌像簾子一樣逼近,在他們周圍的河流則洶湧得吞吐著泡沫。有一瞬間他們甚至快要撞上右邊的碼頭,但是鴨子撐起他的篙推開了船,回到了隧道的中央,很快他們就安全了。

  提利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小格裡夫便鉗住了他的胳膊。「你什麼意思?我是一切?你為什麼那樣說?為什麼我是一切?」

  「為什麼,」提利昂說,「如果石人抓住了楊德利或者格裡夫甚至我們可愛的萊莫爾,我們都會為他們傷心然後繼續。但是失去你,整個計劃便盡數全毀,然後奶酪商和太監所有這些年來的狂熱密謀便統統化為烏有……是這樣嗎?」

  男孩向格裡夫看去。「他知道我是誰了。」

  即便我之前並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這時害羞小姐號正從睡夢之橋順流而下。只剩下船尾的光亮漸行漸遠,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不見。「你是小格裡夫,雇傭劍士格裡夫的兒子,」提利昂說。「或者你是凡人偽裝下的戰士,讓我來仔細看看。」他舉起他的火把,火光照在小格裡夫的臉上。

  「停下來,」格裡夫命令道,「否則你會後悔。」

  侏儒毫不理會。「藍色的頭髮讓你的眼睛看起來也是藍色,這很好。你為了紀念死去的泰洛西母親而染了頭髮的故事讓我感動的要哭了。然而,一個好奇的人可能會疑惑,為什麼雇傭劍士的孩子居然需要一個髒兮兮的修女來教導信仰,以及一個沒有頸鏈的學士來教導歷史和語言。而一個聰明人會奇怪為什麼你父親會雇傭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來訓練你,而不是簡單的把你扔到哪個自由軍團去送死。很顯然有人想隱瞞你的存在同時又要讓你做好準備,為了……什麼呢?現在,這是個問題,但我相信在恰當的時間我會知道答案。我必須承認,你有一個已經死去的男孩的貴族面孔。」

  男孩臉紅了。「我沒死。」

  「怎麼回事呢?我的父親大人把你的屍體用深紅色的斗篷包著把你放在你姐姐的旁邊,鐵王座的腳下,作為送給新王的禮物。那些有膽子去揭開斗篷的人說你的腦袋被削掉一半。」

  年輕人後退了一步,迷惑了。「你——?」

  「——父親,是的。蘭尼斯特家族的泰溫。也許你聽過他的大名。」

  小格裡夫遲疑了一下。「蘭尼斯特?你的父親——」

  「——死了,於我之手。若殿下您高興叫我尤羅或者雨果的話,那請便,但是你知道我身為蘭尼斯特家族的提利昂,泰溫和喬安娜的正統兒子,而兩人都為我所殺。有人會告訴你我是弑君者、弑親者和騙子,而那一切絕非謊言……但是又能如何,我們是一夥騙子,不是麼?」侏儒竊笑。「你得謝天謝地八爪蜘蛛是你們這個小陰謀裡的一員。格裡夫愚弄不了連那個沒屌的傢伙,也糊弄不了我。非貴,大人說,非爵。那我也不是個侏儒嘍?光說說可不會成真。誰比雷加王子最親密的朋友曾經的獅鷲巢穴之王、國王之手瓊恩·克林頓,更能好好養大雷加王子的嬰孩呢?」

  「安靜點。」格裡夫不安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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