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⑤ | 上頁 下頁
二二


  「你的冒險號有多快?」格裡斯用一種磕磕絆絆差不多近似的高等瓦雷利亞語問道。

  冒險號的主人認出了口音,用維斯特洛通用語回答。「沒有更快的了,尊貴的大人。冒險號快得能追上風。告訴我你想去哪,我馬上就把你到那兒。」

  「我和兩個隨從想搭船去彌林。」

  這話令船長變得猶豫。「我對去彌林不算陌生。我能再次找到那座城市,呃…但為什麼?在彌林不再有奴隸了,那裡掙不到錢。銀髮女王終結了那個。她甚至已經關閉了角鬥場,如此一來,當一個可憐的水手在等待填滿他的貨倉時,甚至沒法給自己找些樂子。告訴我,我的維斯特洛朋友,彌林有什麼東西吸引你去那裡?」

  世上最美麗的女人,昆汀想。我未來的新娘,如果神靈們慈悲的話。有時夜裡他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想像她的容貌和身材,並好奇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偏偏要嫁給他,在世上所有的王子之中挑中了他。我是多恩人,他告訴自己。她會想要多恩的。

  格裡斯用他們事先編造好的故事做了回答。「販酒是我們的家族事業。我父親在多恩擁有廣闊的葡萄園,想讓我去開拓新的市場。希望彌林的好市民能喜歡我出售的美酒。」

  「酒?多恩的酒?」船長沒被說服。「奴隸城市正在打仗。難道你不知道?」

  「開戰的是淵凱和阿斯塔波,我們聽說了。彌林沒有參與。」

  「還沒有。但快了。就是現在,一位來自淵凱的使者還在瓦蘭提斯招募劍手。「長矛團」已經乘船去了淵凱,而且「狂風團」和「野貓盟」一旦補滿兵員也會馬上隨他們而去。黃金團也在向東進軍。這都是眾所周知的。」

  「隨你怎麼說,我經營酒,不是戰爭。吉斯卡利酒是大家公認的劣酒。彌林人會為我的多恩佳釀付個好價錢的。」

  「死人才不關心他們喝什麼酒。」冒險號的船長撚著鬍鬚。「我不是和你打交道的第一位船長,我想。也不是第十個。」

  「不是,」格裡斯承認。

  「那麼有多少?一百?」

  差不多了,昆汀想。瓦蘭提斯人喜歡誇口說布拉佛斯的百餘列島可以全部沉沒在他們的深水港裡。昆汀從未見過布拉佛斯,但他相信這個說法。富饒,成熟得已經糜爛,瓦蘭提斯像一個溫暖濕潤的吻覆在洛恩河口上,沿著河兩岸的丘陵和濕地伸展著。到處都是船,順流而下或啟程出海,簇擁在泊位和碼頭邊,裝載或卸下貨物:戰船,捕鯨船和貿易用的駁船,寬身帆船和小艇,平底船,巨型平底船,長船,天鵝船,來自裡斯,泰洛西和潘托斯的各種各樣的船,魁爾斯香料商的船大如宮殿,來自托洛斯,淵凱和蛇蜥群島。如此多的船,以至於昆汀從野雲雀號的甲板上第一眼看到港口時,就告訴他的朋友們他們最多只在這逗留三天。

  然而二十多天已經過去了,他們還留在這,一直沒有船。梅蘭提尼號,三形之女號,美人魚之吻號都拒絕了他們。魯莽航海者號上的一個大副沖他著們的臉哈哈大笑。海豚號的船主斥責他們是在浪費他的時間,七子號的老闆指控他們是海盜。這都是第一天發生的事情。

  只有小鹿號的船長給了他們拒絕的理由。「我的確是要向東航行,」他告訴他們,喝過摻了水的葡萄酒之後。「從南面繞過瓦雷利亞,然後一直向東。我們將在新吉斯補充淡水和給養,然後掉轉船頭駛向魁爾斯和玉門。每次航行都有危險,越遠就越危險。為什麼我要轉向奴隸灣去冒更大的風險?小鹿號是我的謀生的傢伙。我不會讓她冒險去載著三個瘋狂的多恩人進入到一個戰場當中。」

  昆汀開始考慮當初在板條鎮買條自己的船是否更好些。但那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蜘蛛的告密者無處不在,甚至在陽戟城的大廳裡。「如果你的目的被發現,多恩將會流血。」他父親曾警告過他,當他們看著孩子們在流水花園的水池和噴泉裡嬉戲時。「我們是在謀反,不要犯錯誤。只相信你的同伴,並儘量避免引起注意。」

  格裡斯·酌水給了冒險號船長他最令人安心的笑容。「說實話,我沒有數那些拒絕我們的懦夫,但在旅店裡我聽說你是那種勇敢的人。那種為了足夠多的黃金敢冒任何風險的男人。」

  一個走私販子,昆汀想。這就是在旅店裡別的商人對冒險號船長的稱呼。「他是個走私加奴隸販子,一半海盜一半皮條客,但他恐怕是你們最好的希望啦,」店主已經告訴他們了。

  船長撚著拇指和食指問道。「為這樣一趟航行你認為多少金子算是足夠呢?」

  「你平常去奴隸灣的三倍。」

  「你們每個人?」船長露出他嘴裡的牙齒,可能是打算作出一個微笑。不過那令他的窄臉看起來更兇狠了。「或許。我真的比大多數男人膽子更大。你想什麼時候走?」

  「明天就很好。」

  「成交。天亮前一小時和你的朋友還有葡萄酒一起回來。最好在瓦蘭提斯還在沉睡時上路,那樣就沒人會來問我們去哪這樣麻煩的的問題啦。」

  「說定了,天亮前一小時。」

  船長笑得更開心了。「我很高興能幫上你們。我們會有一個愉快的旅程,對嗎?」

  「我對此確信不疑,」格裡斯說。船長為他們叫來了麥酒,然後兩個人為他們的冒險乾杯。

  「一個甜蜜的傢伙,」格裡斯和昆汀走下碼頭之後說,他們雇的篷車在那等候著。天氣悶熱,陽光強烈,刺得他們都眯起了雙眼。

  「這是一個甜蜜的城市,」昆汀同意。甜的足以令你的牙齒爛掉。這附近長滿了甜菜,幾乎每道菜裡都要添加它。瓦蘭提斯人用它們做了一道冷湯,黏稠濃厚的像紫蜂蜜一樣。他們這的酒也是甜的。「恐怕我們的快樂旅程會很短暫。那個甜美的傢伙沒打算帶我們去彌林。他答應下來的太快了。毫無疑問他會拿到三倍於平常的費用,只要我們一上船離開了陸地,他就會割開我們的喉嚨,拿走我們剩下的黃金。」

  「或著把我們用鐵鍊拴某只槳上,在那些我們聞起來臭烘烘的傢伙旁。我想我們需要找個好點的走私者啦。」

  他們的車夫在他的篷車旁等著他們。在維斯特洛,它可能被叫做牛車,儘管他它比昆汀在多恩曾見到過的任何車都裝飾的更加華麗,而且也不是牛拉的。篷車是由一隻矮象拉著,她毛皮的顏色像是肮髒的積雪。在老瓦蘭提斯的大街上到處都是這種車。

  昆汀寧願走路,但他們住的旅店離著有幾裡遠。另外,店主警告過他,在當地的瓦蘭提斯人和外國船長們的眼中,徒步旅行是有損名譽的。上等人乘轎出行,或坐在篷車的後座上…而且碰巧店主就有這麼一位表親有著幾輛篷車,並且很樂於在這種事情上為他們提供服務。

  他們的車夫是那位表親的一個奴隸,臉上紋著車輪的小個子男人,光著身子只圍著一塊腰布和穿著一雙涼鞋。他的皮膚是柚木的顏色,他的眼睛像燧石的碎片。當他幫助他們坐上篷車的兩個巨大木輪中間的軟椅之後,他爬上了矮象的後背。「旅店,」昆汀告訴他,「但沿著碼頭走。」除了碼頭和海濱外,瓦蘭提斯的大街小巷悶熱的足夠讓一個人淹死在自己的汗水裡,至少在河的這一邊是如此。

  車夫用當地語言沖他的象喊了句什麼。這頭野獸開始移動,鼻子從一邊搖到另一邊。車子在她身後顛簸前行,車夫一視同仁地沖著水手和奴隸叫喊,讓他們讓開道路。這兩者很容易區分。奴隸都有紋身:一個藍色羽毛面具,一道下巴劃到額頭的閃電,臉頰上的一枚硬幣,一頭豹子的斑點,一個骷髏頭,一隻酒壺。凱德裡學士說過在瓦蘭提斯每一個自由人都有五個奴隸,他他沒能活得足夠久來證實他的估計。在那個海盜們蜂擁而上地沖向野雲雀號甲板的早晨,他死掉了。

  在那天昆汀還失去了兩位朋友——長著雀斑和參差不齊牙齒的威廉·威爾斯,手握長矛無所畏懼,和帶著慵懶眼神英俊的克萊圖斯·伊倫伍德,總是那麼好色,總能帶來歡笑。克萊圖斯曾是昆汀前半生中最親密的朋友,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替我給你的新娘一個吻,」克萊圖斯小聲對他說,就在他臨死之前。

  當野雲雀號在爭議之地的海岸邊停靠時,海盜們乘著黎明前的黑暗登上了船。船員們在付出十二條生命的代價之後擊退了他們。隨後水手們開始從死去的海盜身上剝下靴子,腰帶和武器,瓜分了他們錢財,從耳朵上掙下寶石,從手指上擼下戒指。其中有個傢伙太胖了,為了取下他的戒指,船上的廚師不得不用一把剁肉刀切下了他的手指。用了三名船員才把這具屍體滾進海裡。其他的海盜在他之後被拋下了海,沒有任何祈禱或者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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