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④ | 上頁 下頁
一四六


  「有沒可能抓錯了歌手?」瑟曦忍不住問。

  「一切皆有可能。陛下,請放心,我管教他在日出之前說出真相。」黑牢裡的科本穿粗羊毛外衣,圍了鐵匠的皮圍裙。他轉向藍詩人,「很抱歉,衛兵們的手段有些粗魯,實在欠缺教養,」他的聲音慈藹又親切,「我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說的就是真相啊。」歌手啜泣道,堅固的鐵環將他扣在冷硬的石牆上。

  「還是招了吧,」科本拿出一把剃刀,刀子在火炬下閃著寒光。他割開藍詩人的衣裳,只留下那雙藍色高筒皮靴。瑟曦饒有興味地發現,此人兩腿間的陰毛是褐色的。「告訴我們,你怎麼取悅小王后。」她命令。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唱歌,而已。我唱歌,表演。王后的女伴們可以作證,她們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她的,表妹們。」

  「你跟其中幾個發生了關係?」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個歌手,真的,求求您。」

  科本歎道:「陛下,或許當瑪格麗偷情時,這可憐蟲只是在旁邊表演。」

  「不,求求您,她沒有……是,我表演,我只是唱歌表演……」

  科本大人的手自藍詩人的胸口緩緩地向上撫摸,「你表演的時候,她有沒有把這個含在嘴裡啊?」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邊乳頭,輕輕一擰。「有的男人就喜歡這樣,他們的奶頭比女人還騷。」刀光閃過,歌手厲聲尖叫,胸口多了一顆血紅的眼睛。瑟曦有些噁心,心裡的一部分隻想閉上雙眼,掉頭離開,或是制止拷問,但她畢竟是太后,要處理的又是叛國大罪,容不得絲毫心軟。泰溫公爵是決不會心軟的。

  藍詩人將他的一生斷斷續續地和盤托出,從命名日開始。他父親是個蠟燭販子,小渥特從小也跟著賣蠟燭,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在琵琶上的天賦。十二歲那年,市集裡有場劇團表演,他便偷偷跟他們跑了,從此走遍了半個河灣地,最終來到君臨,企望能得到宮中貴人的寵倖。

  「寵倖?」科本咯咯笑道,「女人的寵倖吧?恐怕你是太貪心了,我的朋友……而且找錯了對象。站在你眼前這位,才是真正君臨七大王國的太后陛下。」

  是的。全是瑪格麗·提利爾的錯,她誤了渥特一生,他本可以活得瀟瀟灑灑,將來頤養天年,唱唱小曲,睡睡豬倌女孩和農夫之女,如今卻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這全是她的姦情和叛逆,須怪不得我。

  臨到清晨,歌手的藍色高筒皮靴裡已盛滿了血,他娓娓道來,活靈活現地講述瑪格麗是如何一面欣賞幾位表妹用嘴巴取悅他,一面自己撫慰自己的。有時候,她和其他情人調情,他則演唱助興。「都有誰呢?」太后逼問,可憐的渥特依次揭發了高個塔拉德爵士、藍柏特·特拔瑞、賈拉巴·梭爾、雷德溫的雙胞胎、奧斯蒙·凱特布萊克、修夫·克萊夫頓和百花騎士。

  她不高興了。現下她不敢玷污龍石島英雄的名聲,再說,只要稍微瞭解洛拉斯爵士的人,都決計不會相信這種事。雷德溫的雙胞胎也不應當牽扯其中,沒了青亭島的艦隊,還說什麼對付鴉眼攸倫和該死的鐵民?「你只不過是把在她房裡認識的達官貴人們一股腦兒背誦出來。我們要真相!」

  「真相。真相。」渥特用科本留給他的那顆藍眼睛看著她,缺了門牙的嘴流下如注鮮血。「我,我可能……記錯了一些。」

  「霍拉斯和霍柏並未參與,對嗎?」

  「對,」他立刻承認,「沒有他們兩位。」

  「至於洛拉斯爵士,我敢肯定瑪格麗費了不少心機,方才瞞過自己的親哥哥。」

  「是,我記起來了。有一回洛拉斯來訪時,她不得不把我藏在被窩裡。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特意囑咐過。」

  「原來如此。」幾位關鍵人物沒參與其中,這樣就好。其他人嘛,哼……塔拉德爵士只不過是個雇傭騎士,賈拉巴·梭爾是個被流放的乞丐,而克萊夫頓是小王后的衛士。奧斯尼是我的棋子。「說出真相,感覺好多了吧?等瑪格麗受審時,你一定要記得今天的話。到時候你敢再撒謊……」

  「不敢,不敢,我會把真相說出來。等,等審完……

  「……我會准你披上黑衣,不必擔心。」瑟曦轉向科本,「把他的傷口清理乾淨,再換好衣服,給他罌粟花奶,以止住疼痛。」

  「陛下太好心了,」科本將血淋淋的剃刀扔進醋桶裡面,「瑪格麗定會懷疑寵愛的歌手失蹤一事。」

  「歌手總是浪蕩天涯,來去匆匆,她有什麼好奇怪的。」

  瑟曦踏著漆黑的石階,走出黑牢,只覺氣喘吁吁。我得休息一會兒。發掘真相真是件累人的工作,而接下來的事更難辦。我必須堅強,為了托曼,為了王國。真可惜,「蛤蟆」巫姬已經死了。去你的鬼預言吧,老巫婆。小王后是比我年輕,但她決不可能比我美,況且她就要完蛋了。

  瑪瑞魏斯夫人在臥室裡等她。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喬斯琳和多卡莎睡得正香,但坦妮婭精神飽滿。「情況是不是很糟?」她問。

  「不說了,不說了。我想睡覺,可又怕做夢。」

  坦妮婭撫摸她的頭髮,「這都是為了托曼啊。」

  「是啊,我知道,」瑟曦不禁發抖,「我喉嚨幹得要命。親愛的,給我倒點酒吧。」

  「沒問題,只要能取悅您,叫我做什麼都行。」

  騙子。她心知肚明坦妮婭想要什麼。算了,裝裝糊塗,有助於穩住這女人跟她丈夫的心。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一點點好意,無論出處如何,總值得幾個吻吧。反正她不比絕大多數男人糟糕,她也不可能讓我懷孩子。葡萄美酒讓她平靜了些,但還不夠。「我想吐。」太后站在窗邊,手握酒杯抱怨。

  「親愛的,您先去洗洗澡,很快就會好了。」瑪瑞魏斯夫人喚醒多卡莎和喬斯琳,吩咐她們準備熱水,等澡盆注滿後,她親自為太后寬衣,用靈巧的手指解開裙帶,將裙服褪下肩膀。接著她也脫了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

  她們兩人一起洗浴,瑟曦靠在坦妮婭的懷抱中。「一定不能讓托曼聽見這些醜聞,他還小,」她告訴密爾女人,「瑪格麗直到現在還日日帶他去聖堂,一起為他哥哥祈禱。」與期望的相反,洛拉斯爵士始終不肯斷氣。「他也喜歡上了她的表妹們。一下子失去三人,他會難過的。」

  「也許這三人並非都有罪,」瑪瑞魏斯夫人提出,「您說呢?或許其中某位申明大義,抵擋住了誘惑;也或許她為目睹的事情深感羞恥,因而……」

  「……因而願意站出來,大義滅親。是了,定然是這樣,你說最純潔的是誰?」

  「雅蘭。」

  「最害羞的那個?」

  「是的……不過呢,她這人其實機靈得很。交給我就是了,親愛的。」

  「很好。」單憑藍詩人的一面之詞,原難以扳倒提利爾,畢竟歌手們的話向來要打三分折扣。若坦妮婭出馬說動雅蘭·提利爾,情勢就大不相同。「我們還有奧斯尼爵士的證詞。其他人也得明白,只有懺悔,才能求取國王的寬恕,發配長城。」賈拉巴·梭爾是個搖尾乞憐的軟骨頭,其他人嘛……相信科本自有辦法。

  她們爬出浴盆時,陽光已普照君臨,太后的肌膚洗得白白淨淨。「留下來陪我,」她吩咐坦妮婭,「我不想獨睡。」爬進被窩之前,她甚至小聲祈禱了一句,祈禱聖母賜她好夢。

  結果不管用,諸神一如既往地裝聾作啞。瑟曦夢見自己又回到黑牢,這回被鎖在牆上的不是歌手,卻是她自己。她什麼也沒穿,被小惡魔咬掉乳頭的地方不住往外冒血。「求求你,」她懇求,「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提利昂只是淫褻地望著她,他也什麼都沒穿,渾身粗毛,仿佛是個畸形小魔猴。「你會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戴上王冠,」他說,「也會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說罷他含住她鮮血淋漓的乳房,大口吸吮,疼痛猶如紅熱的匕首,刺穿她全身。

  她渾身顫抖著在坦妮婭懷中驚醒。「是噩夢,」她虛弱地解釋,「我剛才叫喚了嗎?很抱歉……」

  「夢只是夢。又夢見侏儒啦?不過是個小矮人,怕他作甚?」

  「他要來殺我。這是我十歲時的預言。我當時只想知道自己將來會嫁給誰,結果她說……」

  「她?」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