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④ | 上頁 下頁
一四五


  「……此人不是他的血脈,」瑟曦揮揮手,表示不在意這點小麻煩,「蓋爾斯最清楚我們當下資金的缺口有多大,毫無疑問,他臨終前會把自己的領地和財富統統捐獻給托曼國王。」羅斯比的金子可解燃眉之急,羅斯比的領地和城堡則可封賞給效忠她的人。或許,就賞給維水大人吧。奧雷恩曾暗示想要有座家堡,否則伯爵只是個虛銜——他盯著龍石島呢,但瑟曦不會把這個給他,羅斯比城更適合他的出身與地位。

  「蓋爾斯大人全心全意地愛著國王陛下,」派席爾提出,「但……但他的養子,這……」

  「……當蓋爾斯伯爵的養子聽你親口複述伯爵大人的遺囑時,想必能理解大人的心意和苦衷。去吧,不要令我失望。」

  「遵命。」派席爾大學士急匆匆逃走,幾乎被自己的袍子絆倒。

  瑪瑞魏斯夫人關上房門。「月茶,」她轉頭面對太后,緩緩地說,「她好蠢啊。她為何要這麼做,為何冒這麼大風險?」

  「咱們的小王后嫌托曼太『小』了吧。」教成年女人嫁給孩子,總是會發生這種事。對寡婦而言就更要命了。她說藍禮沒碰她,我可不信。月茶對女人來說只有一個用途,反正處女是絕不需要的。「我兒子被人欺騙了。瑪格麗有了情人。這是叛國,理當處死。」她希望瑪格麗·提利爾那老不死的醜陋祖母能親眼目睹這場審判——你以為逼托曼儘快迎娶瑪格麗就是高招?哼,你把你心愛的小玫瑰送上了斷頭臺。「詹姆把伊林·派恩帶走了,我們得再找個劊子手。」

  「我來吧,」奧斯蒙·凱特布萊克帶著輕淺的笑容提出,「瑪格麗那漂亮的小脖子,是揮刀的好去處。」

  「話雖如此,」坦妮婭道,「但提利爾家在風息堡和女泉城都駐紮了重兵,他們也有刀。」

  朝廷被玫瑰們包圍了。這讓太后煩惱,雖然她仇恨他女兒,但她確實還需要梅斯·提利爾。清除史坦尼斯之後,我可以回頭對付他。眼下,該怎麼來堵住這位父親的嘴呢?「叛國罪不可恕,」她宣佈,「但我們需要證據,比月茶更確鑿的證據,以證實她的不貞,令她父親無從開脫——否則他便會自己蒙羞。」

  凱特布萊克撚撚鬍鬚,「我們是要捉姦在床嘍?」

  「怎麼捉?科本日日夜夜盯著她,她的僕人收了我的錢,提供的卻只有無聊瑣事。沒人見過她的情人,從她房門內傳出的是歌聲、嬉笑、閒話,別的就沒了。」

  「瑪格麗狡猾得緊,沒那麼容易被逮住。」瑪瑞魏斯夫人道。「她的女伴就是她的城牆。她們和她睡覺,為她更衣,陪她祈禱,跟她讀書,同她縫紉。她沒去騎馬放鷹時,會和小亞莉珊·布爾威一起玩城堡遊戲;只要男人出現,她身邊要麼有修女,要麼有表妹們。」

  「她總得找機會拋下這群小雞,」太后堅持,她忽然靈光一現……「難道說她的女伴也參與其中……也許不是全部,但有幾個同謀。」

  「您指那三位表妹?」連坦妮婭也不敢相信,「可她們不僅比小王后還小,而且看起來都那麼純真。」

  「她們是裹著處女白袍的蕩婦,罪行駭人聽聞,必將為世人唾棄。」太后嘗到了甜頭。「坦妮婭,你夫君是我的裁判法官,今晚,你們來同我共進晚餐,不可缺席,知道嗎?」此事得儘快處理,若是教瑪格麗的小腦瓜察覺,她很可能逃回高庭,也可能前往龍石島為哥哥送終,到時候就鞭長莫及了。「我會讓大廚烤上一隻野豬,我們還要聽聽音樂,以助消化。」

  坦妮婭立時反應過來,「音樂,我懂了。」

  「告訴你夫君,將歌手準備好,」瑟曦催促,「奧斯蒙爵士,你留下。我們還有事要談,去把科本也找來。」

  遺憾的是,廚房裡沒有現成的野豬,派獵人也來不及了,廚師只好宰殺了城堡飼養的母豬,用丁香做火腿,再撒上蜂蜜和幹櫻桃。這並非瑟曦想要的食物,但她只能將就。

  飯後他們配著戧口的白奶酪吃烤蘋果,坦妮婭夫人小口小口地享受,奧頓·瑪瑞魏斯則大不同,肉湯和奶酪他都全力以赴,黏糊糊地沾了一臉。他喝得太多,不時偷偷瞅瞅歌手。

  「蓋爾斯大人真可憐,」瑟曦最後才說正事,「不過,我想沒有人會懷念他的咳嗽。」

  「是,是,正是如此。」

  「國庫經理空缺。若非谷地如此動盪,我本想召回培提爾·貝裡席,現在嘛……我倒有意讓哈瑞斯爵士去試試。反正他不會比蓋爾斯更糟糕了嘛,而且他不咳嗽。」

  「哈瑞斯爵士乃是御前首相啊。」坦妮婭指出。

  哈瑞斯爵士乃是我的人質,連做這個他也很不稱職。「托曼應該有一位更強有力的首相。」

  奧頓大人從酒盞間抬起眼睛。「強有力,當然啦,」他狐疑地問,「誰……」

  「正是你啊,我的好大人,你天生就有這個資格,記得嗎,你祖父便接替我父親擔任伊裡斯的首相。」用歐文·瑪瑞魏斯取代泰溫·蘭尼斯特,好比把驢子當戰馬驅馳,不過歐文當時已老朽不堪,態度雖然恭順和藹,腦子卻不太靈光。他孫子更年輕,而且……而且他至少有個強有力的老婆。坦妮婭不能親自擔任她的首相,實在可惜,她至少比她丈夫能幹三倍,也有趣多了。然而她是密爾女人,非得打奧頓的幌子不可。「毫無疑問,你會比哈瑞斯爵士幹得出色。」哈瑞斯爵士連給我倒夜壺都不配。「你願意接受職位嗎?」

  「我……是,當然,陛下給了我莫大的榮譽。」

  一份你不配得到的榮譽。「大人,在裁判法官任上,你做得很好,相信你會繼續努力……時局艱難哪,眼下有很多棘手的麻煩事。」

  等瑪瑞魏斯意識到她語中暗示之後,太后微笑著轉向歌手,「我也要獎勵你,你用美妙的歌謠來為我們解悶兒助興。讚美諸神,它們賜給你甜美的嗓門。」

  歌手鞠躬,「陛下過獎了。」

  「沒有,」瑟曦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對了,坦妮婭告訴我,你叫藍詩人?」

  「是的,陛下。」歌手身穿柔軟的藍色小牛皮靴,上等藍羊毛馬褲,淡藍絲衣以閃亮的藍綢緞鑲邊,甚至連頭髮都染成藍色——那是泰洛西人的樣式,又長又卷,披散在肩,還用玫瑰水洗過。大概也是藍玫瑰水吧,虧得他牙齒不是藍的。那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沒有一點瑕疵。

  「你的真名呢?」

  一輪紅暈在他臉上擴散開來。「我小時候叫渥特,農家孩子的名字,卻不適合歌手。」

  藍詩人的眼睛很像勞勃,單憑這個,她就有理由整治他。「你生得這麼俊,難怪最討瑪格麗王后的歡心。」

  「陛下是個大好人,她常誇我取悅了她。」

  「噢,這當然啦。我能瞧瞧你的琵琶麼?」

  「陛下請看。」藍詩人的禮數之下,隱隱有一絲不安,但他克制住情緒,恭恭敬敬地將琵琶交了出來。沒人敢違抗太后的命令。

  瑟曦撥了一下琵琶,笑道:「愛情真是件既甜蜜又傷感的事,告訴我,渥特……當你第十回跟瑪格麗上床時,她和我兒子結婚沒有啊?」

  片刻間,對方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的眼睛慢慢睜大。「陛下聽了奸人誣告……我發誓,我沒有——」

  「叛徒!」瑟曦操起琵琶狠狠地砸向歌手的臉,彩繪木頭被打成了碎片。「奧頓大人,拿下他,關進地牢。」

  奧頓·瑪瑞魏斯也嚇傻了,「這……噢,這太醜惡……您是說他引誘王后?」

  「我認為情況恰好相反,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個叛徒。讓他去為科本大人表演吧。」

  藍詩人臉色慘白。「不!」琵琶打碎了他的嘴唇,鮮血流淌下來。「我絕對沒有……」瑪瑞魏斯揪住他的胳膊,他放聲尖叫。「聖母慈悲啊。不要!」

  「我不是你的聖母。」瑟曦冷冷地說。

  然而在黑牢裡,藍詩人交代的也盡是廢話,他不斷祈禱,懇求慈悲。沒多久,鮮血止不住地從他打碎的牙齒間流出來,流滿整個下巴,他尿了三次,把馬褲染成暗藍色,卻還始終拿謊話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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