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④ | 上頁 下頁
一二三


  達馮爵士噴口鼻息,「你知道什麼叫英雄,詹姆?就是年紀輕輕便一命嗚呼,把美女留給我們這號人的蠢貨。」說罷,他將杯子扔還給侍從。「再來一杯,我就會叫你英雄了,小子。我口渴。」

  詹姆用左手舉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一股熱氣頓時在胸膛擴散開來。「看來這幾位佛雷令你深惡痛絕,萊曼、艾德溫、艾蒙……」

  「還有瓦德·河文,」達馮說,「名副其實的婊子養的。他痛恨自己是個雜種,更恨別人不是雜種。除此之外嘛,派溫爵士正常些,至少可以忍受,不過他們家的女人也都不像話。據說我得迎娶她們中的一位。順帶一提,這事兒你父親本該跟我商量商量。我老爹在牛津過世前,替我向派克斯特·雷德溫求了親,你曉得嗎?他們家的嫁妝很豐厚……」

  「黛絲梅拉?」詹姆笑了,「你喜歡雀斑臉哪?」

  「要我在佛雷和雀斑臉之間選的話,嘿嘿……瓦德大人一半的種長得都像黃鼠狼。」

  「一半?乖乖,我才在戴瑞城見識過藍賽爾的老婆。」

  「諸神在上,是『門房』阿麗,對吧?我簡直不敢相信藍賽爾竟挑了她。那小子有毛病啊?」

  「他變虔誠了,」詹姆吐露,「不過挑老婆這事還真怨不了他。阿蕊麗夫人的老媽是戴瑞家的人,我叔叔認為阿麗能幫藍賽爾穩定戴瑞領地的民心。」

  「怎麼穩定,靠操她嗎?你知不知道她那『門房』的外號是怎麼得來的?他們說她會為每個靠近的騎士打開城門。哈,藍賽爾應該去找武器師傅為自己打造一頂綠頭盔才是。」

  「不需要。咱們的老表已前往君臨,宣誓為總主教服務。」

  即便詹姆告訴他藍賽爾要當雜耍藝人肩上的猴子,達馮爵士也不會更吃驚了。「這不是真的吧?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門房阿麗的本事哪兒那麼大,居然讓那小子……?」

  實際上,當詹姆告別阿蕊麗夫人時,她只是輕輕哭泣,眼睜睜看著藍賽爾解除婚約,並任李勒·克雷赫安慰自己。然而教詹姆擔心的並非她的眼淚,而是庭院裡她親戚們的神情。「希望你不會悔婚,老表,」他告訴達馮,「佛雷家的人把婚約看得極重,我不想再讓他們失望了。」

  達馮爵士哼了一聲,「放心,我會把我的黃鼠狼娶回家,我很清楚羅柏·史塔克的下場。就艾德溫透漏的情況來看,我最好是挑個還沒初潮的女孩,否則遲早會發現自己在吃黑瓦德的殘湯剩羹。我敢打賭,他上了門房阿麗很多次,或許這可以解釋藍賽爾的古怪行為和他父親的反應。」

  「你見過凱馮爵士?」

  「是啊。他西歸途中路過大營。我邀他協力攻城,卻被一口回絕。他一直悶悶不樂,不曉得想些什麼,雖然面子上挺照顧大夥兒,但態度冷冰冰的。我對他發誓,我沒想當這個西境守護,榮譽理應屬￿他,他卻說自己對我沒有半點意見——從他的口氣裡,你可聽不出來。他在這裡待了三天,對我說的話不超過三句。唉,他留下就好了,那樣不僅我能借重他,而且我們的佛雷朋友決不敢像怠慢我一樣怠慢凱馮爵士。」

  「怎麼回事?」詹姆問。

  「怎麼回事,這從何說起呢?好吧,當我忙著建造撞錘和攻城塔的時候,萊曼卻修了一座絞架。每天清晨,他都會把艾德慕·徒利帶上去,用繩索套住脖子,威脅說除非城堡投降,否則就吊死他們的公爵。黑魚對他的鬧劇漠不關心,弄他下不了臺,只能天天早上把艾德慕帶上去,晚上又放下來。對了,你知道艾德慕的老婆懷孩子了嗎?」

  啊?「難道說經歷紅色婚禮之後,艾德慕還有閒情雅致睡她?」

  「他是在紅色婚禮進行時開她苞的。蘿絲琳是個可愛的小東西,半點也不像黃鼠狼,而且奇特的是,她竟真喜歡上了艾德慕。派溫聽見她祈禱自己生女兒。」

  詹姆思考半晌,「原來如此,若艾德慕有了兒子,瓦德大人就不需要他了。」

  「正是。咱們的姑丈艾蒙爵……呃,艾蒙老爺,又說錯了……堅持要立即吊死艾德慕。徒利公爵存在的事實讓他如鯁在喉,同樣他也不希望生出另一個。他天天跑來要求我讓萊曼爵士玩真的,簡直不厭其煩,加文·維斯特林大人則堅決反對——他老婆被黑魚扣在城內,外加他們家三個患兒,他害怕一旦佛雷家吊死艾德慕,徒利家就會報復到他頭上。他女兒曾是少狼主的老婆呢。」

  詹姆見過簡妮·維斯特林,但已記不得對方的長相。她一定很漂亮,因為她一人便覆滅了一個王國。「布林登·徒利決不會對孩子下手,」詹姆向表弟擔保,「他外號黑魚,心可不黑。」他開始明白為何僵持不下了。「講講你的部署,老表。」

  「我軍將城堡圍得水泄不通。萊曼爵士率佛雷家的人馬駐于騰石河北;紅叉河南岸由艾蒙老爺負責,佛勒·普萊斯特爵士率你的舊部也歸他節制,外加紅色婚禮後倒戈的三河諸侯——我必須承認,他們中很多人並不高興,幸好到目前為止,其反感只悶在心裡;麗河之間是我的大營,直面護城河與奔流城的大門。對了,我們在紅叉河上設置了攔阻堤壩,在城堡下游,由曼佛利·宇和雷那德·魯特格爾負責,確保沒人能自水路逃脫。我還準備了若干漁網,交給他們在閒暇時多撈幾條魚回來。」

  「這麼說,能餓降奔流城嘍?」

  達馮爵士搖搖頭,「黑魚早把與防禦無關的閒雜人等統統趕出城,並將城外搜刮一空。他目前儲存的糧草估計能支撐整整兩年。」

  「那我們呢?」

  「只要河裡有魚,我們還撐得住,然則馬兒怎麼辦,我就不知道了。佛雷家源源不斷地把糧草從孿河城運來,然而萊曼爵士聲稱他連自己人都滿足不了,要我軍另想辦法。我派去徵集的人有一半沒回來,有的當了逃兵,有的被吊死在樹上。」

  「我前天見過這場面。」詹姆說。是亞當·馬爾布蘭的斥候發現的,一棵碩大的蘋果樹上,吊滿臉色發黑的屍體。他們都沒穿衣服,各人嘴裡咬一個蘋果。無人帶傷,顯然事先都投降了,結果卻像尖叫的豬一樣死去。見此狀況,壯豬勃然大怒,發下毒誓要殲滅這幫侮辱士兵的匪徒。

  「或許是土匪幹的,」詹姆把話說完後,達馮猜測,「或許不是。北軍的小股殘餘仍在四處遊蕩,而且依我看,河間地這幫領主即便彎下了膝蓋,他們內心裡……還是向著狼的。」

  詹姆瞥瞥自己的兩名小侍從,他倆圍在火盆邊,假裝沒聽見。林斯·派柏與加列特·培吉都是三河諸侯的子嗣,他喜歡上了他們,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把他們交給伊林爵士,他會很難過的。「絞繩聽起來是唐德利恩的主意。」

  「閃電大王並非唯一會紮繩子的人,我也不想只盯住貝裡伯爵。流言紛飛,他一會兒在這裡,一會兒在那裡,到處都有他的蹤影,但每每派軍圍剿,他的隊伍又像露水般融化。三河諸侯在暗中協助他,這毫無疑問,真令人難以置信,他們居然協助一個該死的邊疆的伯爵!前一天你聽說他死了,第二十天傳來的消息卻稱他是不死之身。」達馮爵士放下酒杯。「我的斥候報告說河間地各處高地夜晚會有火光,多半是信號……這幫傢伙簡直把我軍給反包圍了。村莊內夜裡也在燒火,似乎用來表達對某位新神的崇拜……」

  並非什麼新神。「索羅斯追隨唐德利恩,就那個以前常跟勞勃對飲的密爾胖和尚。」金手放在桌上,詹姆伸手碰了碰它,看著黃金反射陰暗的火光。「情非得已時,我們可以發動大掃蕩,把唐德利恩揪出來,但首先得解決黑魚。必須讓他搞清楚,他的事業已經失敗。你沒和他談判嗎?」

  「萊曼爵士自告奮勇去談過。他喝得半醉,騎到城門前,大聲叫囂威脅。黑魚往城垛上站了站,但不願在這麼個蠢人身上浪費時間,他一箭射中萊曼胯下戰馬的屁股,馬兒把佛雷甩在泥地裡,笑得我喘不過氣,連尿都快笑出來了。哈哈,我在城上的話,一定會射穿萊曼那只懂得撒謊的喉嚨。」

  「看來去談判時我得戴上護喉甲了,」詹姆似笑非笑地道,「我準備提出優厚條件。」倘若他能不流血地奪取奔流城,便算不上拿起武器反對徒利家族。

  「你盡可以去試,大人,但我認為只是浪費口水。我們別無選擇,唯有強攻。」

  從前,或者說不久之前,詹姆會毫不遲疑地贊同表弟的辦法。畢竟,他不可能坐等兩年,以便把黑魚餓出來。

  「無論怎麼做,都得立刻動手,」他告訴達馮爵士,「我需要儘快返回君臨,回到國王身邊。」

  「是,」表弟道,「我知道你姐姐需要你。她怎麼把凱馮趕走了?我一直以為她會任命他當首相。」

  「他不肯接受。」他不像我,他不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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