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④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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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難度。通常叫這位為『胖子』,叫那位作『胖子前的那位』或』睡覺時死去的那位』。當然,你還是可以用他們的俗名來稱呼,但會得罪人的,因為這提醒了他們出身平凡,他們不喜歡這樣。」 「我夫君說新任總主教不是貴族,而是個肮髒的賤民。」 「據說是這樣。其實照慣例,大主教們一般會推選彼此間的一位,偶而才破例。」派席爾不厭其煩地向她講述過這段冗長的歷史。「在受神祝福的貝勒王統治時期,一名石匠被選為總主教,因為他的工藝如此精巧,讓貝勒以為他是鐵匠的肉體凡身。此人不會讀寫,連最簡單的禱告都學不會。」許多人相信他是被貝勒的首相毒死的,以防國家繼續蒙羞。「他死後,教團在貝勒王敦促下,又選出一位八歲男童。國王宣稱這孩子能施行奇跡,不過他那雙醫療聖手卻無法改變國王在絕食齋戒中喪命。」 瑪瑞魏斯夫人清脆地笑道,「八歲?看來我兒子也有機會當總主教嘍,他快滿七歲了。」 「他會禱告嗎?」太后漫不經心地問。 「他更喜歡練武。」 「好孩子。他知道七神的名字嗎?」 「都清楚。」 「嗯,我會將他列入考量。」瑟曦才不在乎戴上水晶冠的兒童會做些什麼,反正比教團推出的這位賤民好應付。這回聽任白癡和懦夫們選擇首領,下次就沒那麼便宜了——如果新任總主教不合我意,這個「下次」很快就會到來。貝勒王的首相是我的榜樣。 「清空街道!」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大叫,「為攝政王太后陛下讓路!」 轎子開始慢下來,應是快登上山丘頂了。「你把兒子帶進宮吧,」瑟曦告訴瑪瑞魏斯夫人,「六歲男孩不小了。托曼需要別的孩子陪伴,你兒子不是可以做他的朋友嗎?」喬佛裡就沒有同齡朋友。可憐的孩子,一直那麼孤單,我小時候都有詹姆……和梅拉雅,直到她掉入水井。噢,小喬很喜歡獵狗,可他們之間並非友情,他只是在尋求從勞勃那裡沒有得到的父愛。一位養兄弟將把托曼從瑪格麗和她那群小雞身邊奪過來。假以時日,他們之間將會像勞勃和奈德·史塔克那樣親密。是,奈德是個傻瓜,卻是個忠誠的傻瓜。托曼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替他防備後方。 「陛下您真是太好心了,但魯賽爾從未離開過長桌廳,恐怕會在這座大城市裡迷途呢。」 「剛開始也許會,」太后承認,「但他能適應的,和我一樣。當年我父親要我入宮時,我拼命地哭,而詹姆怒火沖天,最後是我姑媽拉我到石頭花園裡坐下,促膝長談,她說君臨城內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害怕。『你是頭母獅,』她告訴我,『別的野獸應該怕你才對。』毫無疑問,你的孩子也能找到勇氣,而且你就不想多見到他嗎,每天都見到他?他是你唯一的孩子,對吧?」 「目前是。我的夫君懇求諸神再給我們添一個小子,以防……」 「我懂,」她想起了喬佛裡抓摳喉嚨的模樣,在那最後時刻,他絕望地看著她,發出無言的求告;隨後,另一段回憶佔據了她的腦海,令她血液凝結:那是燭光下的一滴鮮血,沙啞的聲音在談論後冠與裹屍布,談論VALONQAR的謀殺。 轎外,奧斯蒙爵士叫囂著什麼,有人竟朝他吼回去。轎子突然停下。「你們是死人嗎?」凱特布萊克咆哮道,「媽的,滾開!」 太后掀開簾子一角,招呼馬林·特蘭爵士。「怎麼回事?」 「是麻雀們,陛下。」馬林爵士的白披風下穿著全套白色鎧甲,頭盔與盾牌懸在鞍頭。「他們在街上露營,妨礙交通。」 「把他們趕開,但動作不要太大。我可不想引發另一場暴動。」瑟曦鬆開簾子。「真荒唐。」 「是啊,陛下,」瑪瑞魏斯夫人表示同意,「應該是總主教前來拜見您才對。這幫可惡的麻雀……」 「他供養他們,慣壞了他們,甚至祝福了他們。但到目前為止,他卻沒為國王陛下祝福。」祝福只是項空洞的儀式,但在無知的平民眼中,儀式具有不可替代的象徵意義。征服者伊耿便把總主教在舊鎮替他抹上聖油的那一天作為登基的紀念日。「這混蛋僧侶若不乖乖聽話,我就讓他曉得自己還是個肉體凡胎。」 「奧頓說他想要的不過是錢,換言之,在王室還債之前,他不會祝福國王。」 「等國家恢復和平,教會自能得到金子。」對此,托伯特修士與雷那德修士表示理解……討厭的布拉佛斯使節卻很頑固,他一直糾纏著可憐的蓋爾斯大人,直到後者終於因嘔血而臥床不起。我們必須重建海軍,我不能依靠著青亭島,因為雷德溫是提利爾的封臣。瑟曦需要蘭尼斯特的艦隊。 黑水河上建造中的大帆船是她的希望所在,其旗艦的槳數將是勞勃國王之錘號的兩倍。奧雷恩請示能否將其命名為泰溫公爵號,太后欣然應允——她等著聽人們將以她父親之名命名的船稱呼為「她」。另一艘大船得名甜美瑟曦號,船首像是太后的鍍金形體,身穿鎖甲,頭戴獅盔,長矛在手。另外幾艘分別是英勇喬佛裡號、喬安娜夫人號和母獅號,以及瑪格麗王后號、金玫瑰號、藍禮公爵號、奧蓮娜夫人號、彌賽菈公主號——瑟曦錯誤地允許托曼為一半的船隻命名,才出現這樣的結果。男孩甚至想把最後一艘船命名為月童號,只是奧雷恩提出水手們可能不願在以弄臣為名的船隻上服役後,托曼才勉強換成姐姐的名字。 「若這賤人以為我要花錢來買他祝福托曼,他可大錯特錯。」她對坦妮婭保證。堂堂七國之後決不會屈意逢迎一幫修士。 轎子又陡然停止,以至於瑟曦被摔了一下。「噢,搞什麼鬼啊?」她再度探出身子,發現已到了維桑尼亞丘頂,前方就是貝勒大聖堂巍峨的拱頂與七座閃亮高塔——然而,在隊伍和聖堂的大理石階之間,人山人海,數不清的穿褐色粗布衣服、肮髒不堪的人們。麻雀們,她嗤之以鼻地想,他們比真麻雀還臭。令瑟曦驚駭的是,儘管科本向她報告過麻雀的人數,真正見到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廣場上有數百人露營,花園中還有數百人,炊煙繚繞,粗布帳篷和泥巴廢料搭建的簡陋小屋玷污了純白大理石,他們甚至在大聖堂講壇下的階梯上鋪了鋪蓋卷。 奧斯蒙爵士策馬回來找她,旁邊是金馬金袍的奧斯佛利爵士。作為凱特布萊克三兄弟中的老二,奧斯佛利比其他兩位都要沉靜,笑容也比較少,經常愁眉苦臉。如果傳說屬實,他也是最冷血的一位。或許我該派他去長城。 派席爾大學士認為應讓「更有戰爭經驗的人」指揮金袍軍,其他重臣也表示贊同。「奧斯佛利爵士經驗豐富,」她告訴大家,但他們並不信服。一幫不聽話的小狗。總而言之,她對派席爾的耐心算是徹底告終了,後者居然蠻橫地反對她邀請多恩領派來新教頭,他堅持認為這是對提利爾的冒犯。」你管得了我麼?」她輕蔑地回敬老人。 「請恕罪。陛下,」奧斯蒙爵士報告,「我弟弟正在調集更多金袍衛士前來。放心,我們一定會掃開道路。」 「我沒空多等,就步行前去吧。」 「不,陛下,」坦妮婭抓住她的手,「他們讓我害怕。成百上千的,又那麼肮髒。」 瑟曦吻了她的臉。「獅子何懼麻雀?……但我謝謝你,我知道你關心我,夫人。奧斯蒙爵士,扶我下轎。」 早知道得步行,我就換身衣服了。太后今天穿金線鑲邊的白裙服,華美而不失端莊,但這件服裝已有多年未曾穿用,腰部很有些緊。「奧斯蒙爵士,馬林爵士,請隨我來。奧斯佛利爵士,護住我的座轎。」有些麻雀看起來形容桔槁、眼窩深陷,似乎能吃了她的馬。 她在衣衫襤褸的人群中穿行,越過篝火、馬車和陋屋,不禁想起了與勞勃·拜拉席恩成親時廣場上的空前盛況。當年,數千平民專程前來為她喝彩,所有女人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一半的男人肩頭上坐著孩子。她與年輕的國王手拉著手從聖堂走出來時,群眾的歡呼連蘭尼斯港都能聽見。「他們愛你,我的王后,」勞勃湊在她耳邊低語,「瞧,每張臉都笑得那麼開心。」那一瞬間,她的婚姻是如此美滿幸福……直到她看見詹姆。不,她心想,不,不是每張臉,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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