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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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行。」他承認的口氣中有種憤怒,一種深深的苦澀,無法以言語表達。「『紅鬍子』雷蒙,『吟游詩人』貝爾,詹德爾和戈尼,長角王,他們是為征服而前往南方,為了掃蕩七大王國,我則要夾著尾巴躲到長城後面。」他再度撫摸號角。「若我吹響冬之號角,長城就會倒掉,至少歌謠裡那麼說。我有的部下一心想……」 「一旦長城倒掉,」妲娜說,「還有什麼能阻擋異鬼?」 曼斯朝她溫柔地微笑。「我有個智慧的女人。真正的王后。」他轉頭望向瓊恩,「回去告訴他們,打開城門,讓我們通過。如若照辦,我就把號角交出,長城將永遠矗立,直到世界末日。」 打開城門,讓他們通過。說得容易,接下來呢?巨人在臨冬城的廢墟裡紮營?食人部落居於狼林,戰車橫掃先民荒塚,自由民在白港偷造船師傅和銀器匠的女兒,從磐石海岸偷漁夫的妻子?「你是不是真正的國王?」瓊恩突然問。 「我沒戴過王冠,也沒坐上該死的王座,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曼斯回答,「我出身低微之極,沒有修士為我塗抹聖油。我沒有城堡,我的王后穿獸皮戴琥珀,而非絲綢寶石。我是自己的戰士,自己的弄臣,自己的琴手。任何一位塞外之王,靠的都不是血統,自由民不追隨姓氏,也不在乎哪個兄弟先出生。他們相信強者。我離開影子塔時,有五個人吵嚷著要當塞外之王。托蒙德是其一,馬格拿是另一個,我殺了其餘三人,因為他們寧願反抗也不願服從。」 「你可以殺光敵人,」瓊恩坦白地說,「但能否控制臣民?若我們讓你的人通過,你有沒有能力約束他們維護王國的和平,並遵守律法?」 「誰的律法?臨冬城和君臨的律法?」曼斯哈哈大笑。「需要律法的話,我們自己會定。你們的旨令和稅收就留著吧。我要交出的是號角,不是自由。我們不會下跪。」 「如果我們拒絕呢?」瓊恩毫不懷疑他們會拒絕。熊老或許還聽聽,但想到要讓三四萬野人進入七大王國都會躊躇。艾裡沙·索恩和傑諾斯·史林特根本不會考慮。 「如果你們拒絕,」曼斯·雷德聲稱,「三天后的黎明,巨人剋星托蒙德就會吹響冬之號角。」 他可以帶著消息回去,告訴他們關於號角的事,但若讓曼斯活著,傑諾斯大人和艾裡沙爵士就會以此為憑,咬定他是叛徒。千萬個念頭閃過瓊恩腦海。若我銷毀號角,當場將它砸碎……不及細想,便聽見另一隻號角隔著皮帳篷低沉微弱的嗚咽。曼斯也聽見了。他皺起眉頭,走向門口。瓊恩跟在後面。 到了外面,號聲更為響亮。野人營地騷動起來。三個硬足民端著長矛匆匆跑過。馬匹有的嘶鳴,有的噴息,巨人們用古語低沉地吼叫,甚至連長毛象也不安起來。 「斥侯的號角。」托蒙德告訴曼斯。 「什麼東西過來了。」瓦拉米爾盤腿坐在半凍的地上,他的狼在周圍緊張地繞圈。一個影子從頭頂掠過,瓊恩抬頭看見那只鷹藍灰色的翅膀。「從東方。」 當死人出沒,環牆、木樁和寶劍都變得毫無意義,他記起來,人是無法跟死者作戰的,瓊恩·雪諾,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哈獁皺眉,「東方?屍鬼應該在後面。」 「東方,」易形者重複,「什麼東西過來了。」 「異鬼?」瓊恩問。 曼斯搖搖頭,「異鬼從不在有太陽的時候出沒。」戰車吱吱嘎嘎地滾過沙場,其上擠滿揮舞鋒利骨矛的原住民。見此狀況,塞外之王不禁呻吟,「媽的,他們究竟想上哪兒去?奎恩,讓這幫笨蛋各自回位。把我的馬牽來。母馬,不是那匹公的。我還要盔甲。」曼斯懷疑地瞥了長城一眼。冰牆頂端,稻草人哨兵站在那兒當箭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動向。「哈獁,帶掠襲者們上馬。托蒙德,把你的兒子們找到,組織三列長矛隊。」 「好的。」托蒙德說著大步離開。 老鼠般小的易形者閉上眼晴,「我看到他們了……他們正沿著溪流追蹤而來……」 「誰?」 「人。騎馬的人。穿鐵甲和黑衣的人。」 「烏鴉。」曼斯惡狠狠地說出這個詞,轉向瓊恩。「我以前的弟兄們以為趁談判時偷襲,就能打個措手不及?」 「如果這是他們的計劃,也從未告知我。」瓊恩不相信。傑諾斯缺乏出擊的人手。 況且他在長城另一邊,而城門已被碎石封住。他腦子裡的陰謀詭計屬另外一類,這不可能是他幹的。 「再對我撒謊,休想活命。」曼斯警告。衛兵給他帶來坐騎和盔甲。瓊恩看到營地裡的人們各自為政,有些組成隊列,似乎要進攻長城,另一些則溜進森林。女人們駕狗車往東去,長毛象則遊蕩向西。一小列鬆散的遊騎兵出現在三百碼外的森林邊緣,他伸手過肩,拔出長爪。來者穿黑鎖甲,戴黑半盔,披黑斗篷。曼斯盔甲穿了一半,也拔出劍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他冷冷地對瓊恩說。 遊騎兵們像冬日清晨解凍的蜂蜜般緩緩流向野人營地,越過樹根和岩石,在灌木叢和大樹之間挑選路徑。野人們迅速迎上前,一邊呐喊,一邊揮舞木棒、銅劍和石斧,不顧一切地沖向自己的死敵。一聲喊,一刀劈,然後英勇地死去,瓊恩聽弟兄們說過自由民戰鬥的方式。 「信不信隨你,」瓊恩告訴塞外之王,「我什麼也不知道。」 曼斯不及回答,哈獁就騎馬從身邊隆隆奔過,後面跟著三十名騎兵,一隻死狗插在長矛上,血隨著每一步灑落。曼斯看她沖入遊騎兵陣營中。「也許你說的是真話,」他道,「這幫人看起來是東海望的。騎馬的水手。哼,卡特·派克的膽子一向比腦袋瓜大。在長車樓打敗了『骸骨之王』,就以為能打敗我嗎?真是個大笨蛋。他沒有士兵,他——」 「曼斯!」喊叫從後面傳來。一名斥候沖出森林,胯下的坐騎渾身是汗。「曼斯,有更多敵人,他們包圍了我們,鐵人,鐵人,一個軍團的鐵人。」 曼斯咒駡著甩腿上馬。「瓦拉米爾,留下來保護妲娜。」塞外之王用劍尖指向瓊恩,「另外把這只烏鴉看緊。如果他逃跑,撕開喉嚨便是。」 「放心,我會的。」易形者比瓊恩足足矮一頭,形容委靡不振,但那影子山貓用一隻爪子就能把他腸子掏出來。「他們從北方過來,」瓦拉米爾告訴曼斯,「你快去。」 曼斯戴好鴉翼盔。他的人也都上了馬。「矛頭陣形,」曼斯高喊,「跟我來,楔形隊列。」然而當他後腳跟一夾母馬,飛馳過原野,朝遊騎兵們迎去時,追隨他的人很快亂了套。 瓊恩朝帳篷跨出一步,心中念著冬之號角,但影子山貓立即上前阻擋,尾巴來回搖擺。野獸鼻孔大張,彎曲的門牙滴下唾液。它嗅到了我的恐懼。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念白靈。兩頭狼在身後低聲咆哮。 「旗幟,」他聽見瓦拉米爾呢喃,「我看見金色的旗幟,哦……」一頭長毛象嘶鳴著沉重地經過,背上的木塔裡有六個弓箭手。「國王……不……」 易形者仰頭尖叫。 聲音刺耳恐怖,充滿痛苦。瓦拉米爾倒在地上掙扎翻滾,影子山貓也厲聲嘶叫……東方高高的天空中,雲層襯托之下,那只鷹燃燒起來。刹那間,它比星星更明亮,在一片紅、金與橙色中翻騰,拼命拍打翅膀,似乎要飛離苦海。它越飛越高,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尖叫聲引得瓦邇走出帳篷,她臉色蒼白。「怎麼,出什麼事了?」瓦拉米爾的狼互相廝打,影子山貓躥進樹林,他本人仍在地上抽搐。「他怎麼了?」瓦邇驚恐地問,「曼斯在哪兒?」 「那兒,」瓊恩指指,「他去指揮戰鬥。」塞外之王揮舞長劍,率領零亂的楔形隊列沖進一群遊騎兵中。 「去戰鬥?他不能離開,現在不行。事情開始了。」 「戰鬥?」遊騎兵的隊伍在哈獁血淋淋的狗頭面前四散躲避。掠襲者們一邊尖叫,一邊揮砍,追逐黑衣人直到森林。接著更多人從樹叢下出現,騎士,重裝騎士。哈獁不得不重新組隊,以對付新的威脅,但她一半的手下已沖了進去。 「分娩!」瓦邇朝他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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