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一九九


  「治好他!」泰溫公爵惱怒地重複,「我告訴你,瓦裡斯大人買通漁夫到龍石島周圍打探,發現島上防禦極為空虛。黑水灣內已無裡斯艦隊的蹤影,史坦尼斯大人的部隊也隨之失蹤。」

  「是嗎?那太好了,」派席爾叫道,「依我看,就讓史坦尼斯爛在裡斯吧,我們從此擺脫了這個野心勃勃的叛徒。」

  「廢物,莫非被提利昂剃了鬍子,連腦袋也傻了嗎?我們談論的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這個人會堅持到底,毫不妥協。如果他消失,只能證明在謀劃什麼,以便繼續戰爭。很可能他想在風息堡登陸,發動風暴之地的領主們起來造反,如果是這樣,倒還好說,他註定失敗;但若他孤注一擲,將命運押在多恩人身上,以至於竟贏得陽戟城加盟,那要結束戰爭就不是一年兩年內可辦得到的了。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冒犯馬泰爾家族,無論如何都不行!我會立刻放多恩的人馬離開,而你,必須給我治好格雷果爵士。」

  從此以後,魔山的尖叫夜以繼日,從無斷絕。似乎連掌管生死的陌客也畏懼泰溫公爵的威權。

  詹姆步上白劍塔的螺旋梯。從柏洛斯爵士的房間裡,傳來陣陣鼾聲;巴隆爵士的房間也屋門緊閉——他守了國王一夜,想必此刻正在熟睡中。除了柏洛斯的鼾聲,塔樓非常寧靜,詹姆很滿意。終於可以休息了。昨晚,經過與亞當爵士的打鬥後,他酸痛得無法入眠。

  走進臥室,姐姐正在等他。

  她站在窗邊,透過外牆,遠眺大海。海灣吹來無垠的風,捲動她的裙服,貼緊身子,令詹姆看了心跳加速。她全身素白,和牆上的織錦、床上的被蓋同一顏色,寬大的袖子末端螺旋狀地綴了許多細小祖母綠,胸衣上也有,更大的祖母綠則鑲嵌在金色的發網上,包裹著金色的頭髮。裙服的胸開得很低,露出肩膀和半個乳房。她好美。頃刻間,他只想擁情人入懷。

  「瑟曦,」他輕輕關上門,「你怎麼來了?」

  「我還能上哪兒去?」她回過頭,眼裡盈滿淚水,「父親明確宣佈不准我參加御前會議。詹姆,你和他還沒有對話麼?」

  詹姆脫下披風,掛到牆壁的鉤子上。「我和泰溫公爵天天對話。」

  「你非這麼死腦筋不可?他只想……」

  「……強迫我退出禦林鐵衛,返回凱岩城。」

  「這沒那麼可怕,他也要把我送回凱岩城。其實,他一心想把我趕得遠遠的,好隨意操縱托曼。哼,托曼是我兒子,可不是他兒子!」

  「托曼是國王。」

  「他還小!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眼睜睜看著哥哥被謀殺在婚宴上,該有多懼怕,現在倒好,他們還要逼他結婚。對方不僅年紀是他兩倍,還做過兩次寡婦!」

  詹姆找椅子坐下,忍住淤傷帶來的疼痛。「也不能全怪父親,提利爾家十分堅持這場婚配。依我看,沒什麼害處,自彌賽蒞去了多恩,托曼一直寂寞得緊,有瑪格麗和她的女伴們作陪,想必會好一些。就讓他們成親吧。」

  「他可是你兒子……」

  「他是我的種,但從沒叫過我一聲『父親』,喬佛裡也沒有。你無數次警告我,別對他們施與額外關心。」

  「這是為了保護他們!也是保護你。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弟弟和我的孩子『父親、兒子』地叫起來,別人會怎麼看呢?就連呆子勞勃都會懷疑。」

  「別的不說,至少他再也無法懷疑了。」勞勃的死一直讓詹姆耿耿於懷。應該由我堂堂正正地動手,而不是瑟曦背後放冷箭。「我該親手殺了他。」當我的「手」還健在的時候。「讓弑君成為習慣——他不總這樣嘲弄我?——我該殺了他,然後當著全世界的面娶你為妻。我愛你,對此無怨無悔,唯一羞愧的是自己竟不得不做事來隱藏這份愛,我,我做了很多……那臨冬城的孩子——」

  「——是我要你把他丟出窗外的嗎?我求你去打獵,如果你聽話,什麼都不會發生。可你呢?你非要跟我在一起,明明等回到都城,一切就會恢復原狀。」

  「我等不了那麼久。一路上,我每晚看著勞勃醉醺醺地爬上你的輪宮,每次都擔心他會不會忽然起意要堅持做丈夫的權利,我恨透了!」詹姆忽然想起臨冬城裡另一樁怪事。「在奔流城,凱特琳·史塔克一口咬定我派人去割他兒子的喉嚨,還說有匕首為證。」

  「這事,」瑟曦厭惡地說,「提利昂也問起過。」

  「確實有這麼一把匕首,凱特琳夫人手上的傷我見過,很深。你有沒……」

  「噢,行了,」她關上窗戶,「沒錯,我心裡希望他死,你不也一樣?其實誰想看那副苟延殘喘的樣子呢?勞勃厭惡的程度比我們還要深。『摔斷腿的馬就得殺,瞎了眼的狗就得宰,為何孩子殘廢了,就軟弱得不願施與慈悲?』他大醉一場後,這樣對我說。」

  勞勃?詹姆守護了勞勃·拜拉席恩十幾年,深知前國王有時候的杯中言語,第二天醒來就會惱怒地矢口否認。「這話,他是單獨和你說的?」

  「當然,你以為他會對奈德·史塔克這樣講?當時就我倆在場,還有孩子們。」瑟曦摘下發網,放在床柱上,抖散一頭金色卷髮,「嘿嘿,說不定是彌賽菈派人拿匕首作案的喲。」

  她是開玩笑,但不經意間卻直擊要害。詹姆明白了。「不是彌賽菈,是喬佛裡。」

  瑟曦皺起眉頭,「喬佛裡討厭羅柏·史塔克,但對那殘廢沒什麼感覺。再說,小喬自己也是個孩子。」

  「不錯,他是個只想要你給他的酒鬼老爸拍拍腦袋的孩子。」他還有另一層不安,「因為這把該死的匕首,提利昂差點沒命。假如教他得知是喬佛裡……那麼或許……」

  「我管他有什麼理由!」瑟曦叫道,「讓他帶著他的好理由下地獄去!你沒見小喬是怎麼死的……他掙扎呀,詹姆,他掙扎著呼吸,好像被惡靈扼住了喉嚨,眼中充滿恐懼……小時候,他要是被嚇著,或受到傷害,總跑來找我,而我會保護他。但那天晚上,我什麼也做不了!提利昂當著我的面謀殺了我的孩子,而我什麼也做不了!」瑟曦跪倒在他的椅子前,捧起詹姆的左手。「小喬死了,彌賽蒞去了多恩,我只剩下托曼。你一定得求求父親,求求他不要把我們母子分開。詹姆,求你了。」

  「泰溫大人行事不會徵求我的意見。我可以和他談,但多半沒……」

  「他會的,只要你答應退出禦林鐵衛。」

  「我決不退出禦林鐵衛。」

  姐姐強忍眼淚,「詹姆,你是我心中永遠的騎士,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能就這麼拋下我!他要偷走我兒子,趕走我這個母親……只有你能阻止他……父親要我立即再婚!」

  詹姆猝不及防,頓時天旋地轉。這句話,比亞當·馬爾布蘭爵士給他的所有打擊加起來傷得更深。「和誰?」

  「和誰?有關係嗎?不是這個領主,就是那位大人,反正只要符合父親的目的。我不管,我不要第二個丈夫,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要別人。」

  「那你就站出來,告訴他!」

  她抽開雙手。「你又來發瘋了。你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分開,難道你忘了小時侯母親是怎麼做的嗎?被你這麼一弄,不僅托曼會失去王位,彌賽蒞也成不了親……詹姆,請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想做你的妻子,我們屬￿彼此,但永遠不可能結合。我們只能做姐弟。」

  「坦格利安家……」

  「我們是蘭尼斯特,不是坦格利安!」

  「小聲點,」他不滿地說,「大吼大叫,不怕吵醒我的弟兄們?你剛才不是說我們永遠不可能結合嗎?要給別人知道你來見我,怎麼得了?」

  「詹姆,」她啜泣起來,「你難道不明白,我愛你的程度跟你愛我一樣深?不管他們要我嫁給誰,我都會永遠念著你,永遠等待你,永遠要你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改變我們彼此。來,讓我證明給你看。」她掀開他外衣,忙亂地摸索褲帶。

  詹姆硬了起來。「不行,」他說,「不能在這裡。」他們從沒在白劍塔內做過,更別說禦林鐵衛隊長的房間。「瑟曦,這裡真的不行。」

  「你在聖堂都和我做,這裡又有什麼區別。」她拔出他的命根子,將頭湊過去。

  詹姆用右手的斷肢輕輕掃開對方。「不,不能在這裡,我說不行。」他被迫站起來。

  在她那雙碧綠明亮的眼睛裡,他首先看見了混亂和恐懼,隨後為怒氣所代替。瑟曦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來,拍拍裙子。「你在赫倫堡被切掉的是手還是命根子?」她搖搖頭,卷髮在裸露的白皙肩膀上蕩漾,「我真是太傻了,居然跑來找你。你既沒膽子為喬佛裡報仇,又怎會保護托曼?告訴我,如果當時小惡魔殺的不止一個,而是把你的三個孩子全殺了,你會不會有點反應?」

  「提利昂不可能傷害托曼或彌賽蒞,而我現在也不確定喬佛裡的事是否與他有關。」

  姐姐的嘴因惱怒而扭曲。「你怎能這麼講?我親耳聽他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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