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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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斯坦爵土身世的前面部分由傑洛·海塔爾爵士那強健、剛勁的字體所書從三叉戟河一戰起,才換為賽爾彌纖細而優雅的筆鋒。與之相比,詹姆的記錄很簡單: 蘭尼斯特家族的詹姆爵士。 凱岩城泰溫·蘭尼斯特公爵和喬安娜夫人所生之長子。少年時代擔任薩姆納·克雷赫伯爵的侍從,隨其清剿禦林兄弟會。十五歲那年,因作戰英勇,被禦林鐵衛的亞瑟·戴恩爵士親手冊封為騎士。同年,被國王伊裡斯·坦格利安二世選入禦林鐵衛。君臨城陷時,在鐵王座下殺害國王伊裡斯·坦格利安二世,由此得到「弑君者」的外號。之後,被國王勞勃·拜拉席恩一世赦免。有幸擔任榮譽護衛,護送其姐蘭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小姐前往君臨與勞勃國王完婚,並在為慶祝婚禮而舉辦的比武大會上,贏得冠軍。 寥寥可數的幾句,他的生命竟如此貧乏和空虛。至少,詹姆認為傑洛爵士應該少記錄幾句巴利斯坦的比武經歷,而提到他隨亞瑟·戴恩爵士一舉平定禦林兄弟會的事蹟。其實,當「大肚子」本恩要撞碎薩姆納伯爵的頭顱時,正是他救了伯爵的命——雖然沒能抓住兇手。他曾獨鬥微笑騎士,但了結對方的卻是亞瑟爵士。啊,那是多麼光榮的戰鬥,多麼偉大的敵人。微笑騎士有些瘋癲,處事雖殘酷,卻又帶著騎士風度,關鍵是他全不知恐懼為何物。而當年的戴恩,黎明在手的戴恩……眼見土匪的劍破了無數豁口,便主動停手,要對方取把新的。「其實我想要你那把白劍,」繼續開打時,強盜騎士不顧全身十幾處傷口,依舊輕鬆地說。「很好,我給你,爵士先生。」拂曉神劍回答,隨後一劍殺了他。 那個時候,世界多麼單純,詹姆心想,身邊的人都如新鑄的長劍,鋒利而明亮。我的十五歲,畢竟是一場夢幻麼?大家都進了墳墓:拂曉神劍、微笑騎士、白牛、勒文親王、愛來點黑色幽默的奧斯威爾·河安爵土、古道熱腸的瓊恩·戴瑞爵士、西蒙·托因和他的禦林兄弟會、甚至直率的老薩姆納·克雷赫……他們都不在了。而我呢,那個曾經的少年……他,又在何時進了墳墓?穿上白袍時?割開伊裡斯的喉嚨時?那個少年,從小想當亞瑟·戴恩,但不知怎地,生命拐了個彎,最後成為了微笑騎士。 開門聲傳來,他立刻掩上白典,起立迎接兄弟。首先抵達的是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他沖詹姆咧嘴一笑,好似彼此是多年共事的戰友。「詹姆爵士,」他道,「當日您若有今天這麼精神,我就不會錯認啦。」 「是嗎?」詹姆很懷疑。連日來,僕人為他沐浴、修面、梳洗頭髮。對鏡查看,已找不到那個隨布蕾妮穿越河間地的男子……但也找不到從前的自己。臉龐變得細瘦,眼角出現皺紋。我好像一夜間老了十幾歲。「請坐,爵士。」 凱特布萊克遵命。其他兄弟也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來。「爵士先生們,」當六人齊集後,詹姆開始儀式,「誰在守護國王?」 「我弟弟奧斯尼爵士和奧斯佛利爵士。」奧斯蒙爵士回答。 「我哥哥加蘭爵士。」百花騎士說。 「他們能否保護陛下周全?」 「誓死捍衛,大人!」 「請坐。」儀式結束——禦林鐵衛開會期間,也必須確保國王安全。 柏洛斯爵士和馬林爵士坐在他右手,中間隔著一個位子,為現在多恩的亞曆斯·奧克赫特爵士所留。左手則有奧斯蒙爵士、巴隆爵士和洛拉斯爵士。新舊兩派,詹姆惴惴地想。歷史上,禦林鐵衛曾數度分裂,其中最為著名的當數「血龍狂舞」時期那對孿生兄弟高貴而苦澀的決鬥。現今我的隊伍可也有危機? 十幾年來,他看著無畏的巴利斯坦坐在首座,如今換他來坐,感覺頗為古怪。最古怪的莫過於我是個殘廢。但不管怎麼說,位置已經屬了他,必須管好手下弟兄們。他們,共同組成托曼的七鐵衛。 詹姆和馬林·特蘭、柏洛斯·布勞恩同事多年,此二人武藝尚可,但特蘭狡猾而殘忍,布勞恩則色厲內荏。新派中,巴隆·史文素以武藝高強聞名,百花騎士無疑是少年英雄的典範,只有第五個,奧斯蒙·凱特布萊克,他全然陌生他試圖想像亞瑟·戴恩爵士看到這支隊伍會作何反應。「禦林鐵衛竟淪落到這般地步了啊!」多半如此感歎。「都是我的錯,」我只好回答,「是我先走了後門,讓無良之輩紛紛爬了進來。」 「先王已逝,」詹姆開始講話,「他是我姐姐的兒子,年僅十三,卻被人在婚宴進行中途謀殺在自己的廳堂。當時你們五人全部在場,你們五人宣誓守護他,然而陛下還是死了。」他頓了一頓,借機觀察聽眾的反應。他們連清喉嚨的工夫都省了,但我看得出,提利爾這孩子有些忿怒,巴隆·史文帶著羞愧,其他三人則完全無動於衷。「這次謀殺,是我弟弟幹的嗎?」他單刀直入地問,「是提利昂毒死了我外甥?」 巴隆爵士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動。柏洛斯爵士捏緊拳頭。奧斯蒙爵士懶洋洋地一聳肩。最後開口的是馬林·特蘭,「喬佛裡陛下死前曾喝了您弟弟斟的酒,估計他就在那時下了毒。」 「你確定毒藥下在酒裡面?」 「還會在哪兒?」柏洛斯·布勞恩爵士道,「事後,小惡魔連忙把杯子倒空,不就為掩蓋證據麼?」 「他知道杯中有毒。」馬林爵士解釋。 巴隆·史文爵士皺緊眉頭,「高臺上人很多,遠不止小惡魔一人。當時已是婚宴末尾,不斷有人走來走去,交換座位、上廁所等等,僕人們更是進出忙碌……國王與王后切開餡餅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們和那些該死的鴿子身上,無暇關注酒杯。」 「高臺上究竟有哪些人?」詹姆問。 馬林爵士答道:「國王的親族,王后的親族,派席爾大學士,總主教……」 「哈,一定是這傢伙下的毒,」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咧嘴一笑,「老不死,自以為虔誠,我啊,從來就不喜歡他。」他繼續自己的玩笑。 「不對,」百花騎土正色道,「依我看,珊莎·史塔克才是真凶。你們都忘了,那酒杯不止國王陛下用,我妹妹也在用,而整個大廳裡,只怕唯有珊莎·史塔克才希望將瑪格麗和國王一起毒死。在酒杯中下毒,便能一箭雙雕。瞧,若非自承犯罪,她幹嗎逃走呢?」 這孩子有點眼光。提利昂很可能是無辜的。現在的難題在於,他老婆竟如土遁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此事我該親自接管,首先弄清她打哪裡逃走。就從查問瓦裡斯開始吧。世上沒有人對紅堡地形的瞭解有瓦裡斯那麼深。 但眼下他還做不了那麼多,眼下他有更重要的責任。你說你是禦林鐵衛的隊長,父親言道,我就不耽誤你履行公務了。這五位兄弟,並非他親手挑選,但他只有這五個人,必須將其一一收服。 「不管誰下的手,」他總結,「喬佛裡終歸已死,鐵王座傳給了托曼。我要他牢牢地坐江山,直到頭髮變白,牙齒疏鬆,絕不能再受毒藥之流的危害。」詹姆轉向柏洛斯·布勞恩爵士,此人近年來日益肥胖,且勢頭不減。「柏洛斯爵士,看來你頗喜美食。從今往後,托曼吃的每道菜、喝的每杯酒,都由你先行品嘗。」 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捧腹大笑,百花騎士也忍俊不禁,柏洛斯爵士臉色轉為深紅,「我不是品酒師!我是禦林鐵衛的騎士!」 「很遺憾,你說得對。」瑟曦擅自剝奪鐵衛的白袍是不對,但父親將他召回來則是可恥。「我姐姐將你如何把我外甥欣然出賣給提利昂的手下的事蹟告訴了我。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換種活法,胡蘿蔔和豌豆沒那麼可怕。往後,當兄弟們在院子裡操練長劍盾牌時,你就在廚房內操練盤子湯勺。托曼喜歡蘋果蛋糕,千萬別讓傭兵偷吃了它。」 「你!……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你應該誓死保護托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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