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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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瑪格麗和我將在婚宴上共飲此杯,岳父大人。」國王將金杯高舉,讓全場都看見。 「該死的玩意,居然和我一樣高,」提利昂低聲咒道,「哼,只消喝上半杯,這小子就得不省人事。」 太棒了,珊莎心想,最好是醉倒的同時摔斷脖子。 泰溫公爵最後上場,他的禮物是一柄長劍。劍鞘由鍍金櫻桃木製成,由上過油的紅皮革包裹,裝飾著純金獅子頭。獅子有紅寶石的眼睛。當喬佛裡拔劍而出,高舉過頭時,整個舞廳都屏住了呼吸。劍刃上有紅黑兩色波紋,在晨光中微微發亮。 「真是不世出的神兵。」馬圖斯·羅宛歎道。 「值得為它寫一首歌,陛下。」雷德溫伯爵宣佈。 「無愧為王者之劍。」凱馮·蘭尼斯特爵士說。 喬佛裡國王臉上的神情就像要當即殺一個人來祭刀。他好興奮,不停地揮舞,歡笑,「好劍!好劍得有個好名字,眾卿!我該叫它什麼呢?」 珊莎記得獅牙,那把被艾莉亞扔進三叉戟河中的劍,還有噬心,那把他在戰鬥前強迫她吻的劍。不知道下一回他會不會叫瑪格麗去吻這把劍。 客人們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種名字。小喬一一拒絕,直到最後聽到滿意的。「寡婦之嚎!」他喊道,「好!就叫這個!我要用它製造出無數的寡婦!」他再度揮劍,「我要拿它和史坦尼斯叔叔決鬥,把他的魔法劍劈成兩半。」小喬試圖來記下斬,嚇得巴隆·史文爵士踉蹌後退。看見巴隆爵士的表情,人們哄堂大笑。 「小心點,陛下,」亞當·馬爾布蘭爵士提醒國王,「瓦雷利亞鋼很鋒利。」 「噢,試試看,瓦雷利亞兵器我熟得很呢,」喬佛裡雙手握劍,朝提利昂送的古籍狠狠砍去。厚重的皮革封面應聲而斷。「好!果然鋒利!你瞧,我是識貨的,」男孩又砍了六七下,方把那本厚書劈為兩半,弄得自己氣喘吁吁。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爵士喝彩道,「陛下,真讓人心膽俱裂!」珊莎發現丈夫業已到了暴跳的邊沿。 「爵士先生,你既知神兵厲害,以後便萬萬不可忤逆我意。」喬佛裡得意洋洋地用劍尖挑《四王志》,拋了出去,隨後優雅地將寡婦之嚎收入劍鞘。 「陛下,」加蘭·提利爾爵士開口,「或許您不知道,在維斯特洛的土地上,喀斯師傅這本書只有由他親自謄寫的四份抄本。」 「現今只剩三份啦,」喬佛裡解下舊配劍,換上新的。「你,小惡魔舅舅,你和珊莎夫人還欠我一份禮物。這東西完全是垃圾,只配試劍。」 提利昂用大小不一的眼睛死瞪著外甥。「陛下,一把匕首如何?瓦雷利亞鋼匕首配瓦雷利亞鋼寶劍……龍骨柄的匕首,您怎麼說?」 小喬警惕地掃了他一眼。「你……好,匕首配寶劍,很好,」他點點頭,「不過,不……不過最好用鑲紅寶石的黃金刀柄。龍骨太普通。」 「遵命,陛下。」提利昂又灌下一杯酒。他半點也不在意珊莎,仿佛陷入了沉思,早餐會結束後,方才突然執起她的手。 穿過庭院時,多恩領的奧柏倫親王挽著黑髮情婦跟上來。珊莎好奇地打量那女子,對方只是個私生女,沒結過婚,卻替親王生下兩個女兒,而且即便在太后面前也毫無懼色。雪伊告訴她,這都是因為艾拉莉亞信奉某位裡斯女愛神的緣故。「當初親王殿下愛上她時,她不過是個妓女,」侍女傾訴,「而今快成公主了。」珊莎從前沒機會見識多恩姑娘,現在靠攏了觀察,發覺對方並不太美,只是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吸引人的特質。 「我很榮幸在學城讀過《四王志》的抄本,」奧柏倫親王對提利昂說,「喀斯很有學問,也很得體,他省略了韋賽裡斯王的記載。」 提利昂銳利地回望對方一眼,「得體?依我看,是對韋賽裡斯有偏見吧。這書本該成為《五王志》才對。」 親王笑道,「韋賽裡斯就統治了那麼幾天,省略也是自然的。」 「不對,他在位超過半年,史家故意忽略罷了。」提利昂說。 奧柏倫聳聳肩,「半年或是幾天,有什麼區別?反正他是個毒死親戚以攫取王位的傢伙,在位期間也平庸無獲。」 「貝勒是自己絕食而死的,」提利昂道,「韋賽裡斯對他和對他之前的少龍主都一樣忠誠。此人或許只當了半年國王,卻做過十五年的首相,王國有他打理,戴倫方能專門打仗,而貝勒專司祈禱。」他歎口氣,「就算貝勒之死真是他下的手,又有什麼好指責的呢?總得有人終止貝勒的愚行以拯救國家啊。」 珊莎很震驚,「可……可受神祝福的貝勒是個偉大的國王,他徒步穿越骨路,與多恩領達成和平協議,並從蛇坑中救回龍騎土伊蒙王子。因為他的聖潔,毒蛇都不願害他。」 奧柏倫親王哈哈大笑,「如果你是條蛇,夫人,會拿貝勒這種冷血動物開胃麼?我寧可去咬有滋味的……」 「親王殿下說笑呢,珊莎夫人,」艾拉莉亞·沙德插嘴,「修士和歌手們宣揚毒蛇沒有噬咬貝勒,這不符合事實。實際上,他身帶四五十處咬傷,理應斃命於斯。」 「結果卻沒有,否則韋賽裡斯將稱王十多年,」提利昂說,「而七大王國也會更為喜樂。有人認為貝勒後來正因蛇毒發作,才幹下許多蠢事。」 「想必如此,」奧柏倫親王悠然道,可我在紅堡沒看見什麼毒蛇,喬佛裡陛下的行為該怎麼解釋呢?」 「我不知道。」提利昂僵硬地點頭,「謝謝您,親王殿下,我們的轎子在等著呢。」說罷侏儒扶珊莎上轎,自己也笨拙地爬進來。「夫人,請把簾子關上。」 「這樣好嗎,大人?」珊莎不想封閉起來,「今天的太陽很不錯。」 「如果教君臨城的『善男信女們發現這是我的轎子,馬上就有髒東西扔過來。為我倆好,夫人,關上簾子吧。」 她乖乖照辦。隨後夫妻倆靜坐了一會兒,空氣越來越窒悶炎熱。「您的書……我很抱歉,大人。」她逼自己開口。 「那不是我的書,已經送給了喬佛裡。他如果讀一讀,本可學到點東西。」丈夫煩亂地說,「我早該想到,早該想到……很多……」 「沒關係,大人,我想匕首更適合他。」 侏儒扮個鬼臉,傷疤皺成一團,「這小子要匕首,是嗎?」提利昂不等她回答,「記得他在臨冬城和你大哥羅柏吵過架,告訴我,他跟布蘭之間也有爭端麼?」 「布蘭?」她很困惑,「在他墜樓之前?」她努力回想,一切實在離得太久。「布蘭是個可愛的孩子,人人都喜歡,我記得……他和托曼用木劍比試,僅僅比試而已。」 聽罷此言,提利昂又陷入陰鬱的沉默中。珊莎隱約聽見外面傳來鐵鍊聲,閘門正在升起。不久之後,有人一聲令下,轎子搖晃著開始挪動。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好瞪著交疊的雙手,不安地察覺到丈夫正用大小不一的眼睛打量自己。他為何這麼看我? 「你愛你的兄弟,就像我愛詹姆。」 這又是蘭尼斯特的詭計,好讓我說出不忠的言語?「我的兄弟都是叛徒,罪有應得,而愛叛徒的人自己也是叛徒。」 她的小丈夫嗤之以鼻。「羅柏起兵對抗國王,只有他,按法理來說,夠得上叛徒,你其他幾個兄弟只怕小到連叛徒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他揉揉鼻子,「珊莎,你知不知布蘭在臨冬城出的事?」 「我離開之前,他摔了下來……布蘭一直很會爬,不知為什麼那次卻摔了下來——正如我們一直擔心的那樣。後……後來席恩·葛雷喬伊殺了他。」 「席恩·葛雷喬伊,」提利昂歎口氣,「你母親大人曾指控我……算了,不想講那些肮髒的細節。反正她是認錯了人,我從未傷害過你弟弟布蘭,也不會傷害你。」 他想要我說什麼?「謝謝您,大人。」他想要我說句什麼,可我不知道答案。他像個饑餓的孩子,我卻沒食物給他。為何就不能放我安靜一會兒呢? 提利昂揉著破爛的鼻子,一次又一次,這是個壞習慣,只能讓他看起來更醜陋。「你從未問過我羅柏,或是你母親,究竟怎麼死的?」 「我……我寧可不問。會做噩夢的。」 「很好,我永遠也不會說。」 「您……您真是太好心了。」 「噢,是啊,」提利昂道,「我的確有副好心腸,總把噩夢留給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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