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我什麼都大,手下還有眾多兄弟要養。泰坦私生子可不會獨個兒喝悶酒,卡麗熙。」

  「一車就一車,記得為我祝酒。」

  「同意!」他低吼道,「同意!同意!我們會為你祝酒三遍,並在太陽升起時給你一個答覆。」

  梅羅離開後,白鬍子阿斯坦說,「那傢伙惡名遠揚,甚至傳到了維斯特洛。不要被他的態度誤導,陛下,他可以今晚為您祝酒三遍,明天又來打您的歪主意。」

  「老頭子這回說得對,」喬拉爵士道,「次子團歷史悠久,也不乏英豪之輩,但在梅羅治下,墮落得差不多跟勇士團一樣糟。不管對敵人,還是對雇主,那傢伙都一樣危險——這就是為什麼您會在這裡見到他,沒一個自由貿易城邦願意再雇傭他的兵團。」

  「我不要他的名譽,只要他的五百騎兵。暴鴉團怎樣,有希望嗎?」

  「沒有,」喬拉爵士坦率地說,「按血統論,那普蘭達是吉斯人,很可能在阿斯塔波有親戚。」

  「可惜。不過,也許無需打仗,我們先聽聽淵凱人怎麼說吧。」

  太陽快下山時,淵凱使節團抵達了:五十個隨從騎壯實華美的黑馬,還有一人坐在高大的白駱駝上。他們頭盔的高度是腦袋的兩倍,這樣才不至於壓壞下面梳理上油後奇形怪狀、扭曲高聳的頭髮。他們的布裙和外衣都染成深黃,披風上縫有無數銅盤。

  那坐白駱駝的人自稱格拉茲旦·莫·厄拉茲,精瘦結實,笑的時候會露出碩大而潔白的牙齒,像阿斯塔波的克拉茲尼一樣。他的頭髮向上梳起,形成獨角獸的角,從前額突出,托卡長袍上的流蘇是金色的密爾蕾絲。「古老而榮耀的淵凱,諸城之女王,」待丹妮將他迎至帳內後,他說,「我們的城牆牢固堅強,我們的貴族自豪勇猛,我們的百姓無所畏懼,我們的血統襲自古吉斯——瓦雷利亞人還是呀呀學語的小兒時,古吉斯帝國已經統治世界了。肯坐下來商談,說明您很明智,卡麗熙,征服這裡是不可能完成的妄想。」

  「是嗎?我的無垢者正打算享受戰鬥的樂趣呢。」她望向灰蟲子,灰蟲子點點頭。格拉茲旦誇張地聳聳肩,「若您要的是鮮血,那就讓它流淌。聽說您解放了阿斯塔波的太監,其實自由對無垢者而言如同帽子之於魚。」他朝灰蟲子微笑,但太監像石雕般毫無反應。「活下來的,我們將再次奴役,並用來從那幫烏合之眾手裡奪回阿斯塔波。我們也可以讓您當奴隸,不要懷疑,在裡斯和泰洛西的青樓,人們會為跟最後的坦格利安上床而慷慨解囊。」

  「你知道我是誰,很好。」丹妮溫和地說。

  「對於蠻荒愚昧的西方有所瞭解,是我引以為豪的一件事。」格拉茲旦展開雙手,以示安撫。「我們何必惡言相向?沒錯,您在阿斯塔波幹下野蠻的行徑,但我們淵凱人寬大仁慈,對此並不耿耿在意。陛下,您跟我們既無爭執,又為何要將力量浪費在我們堅固的城牆上呢?為了奪回您父親遠在維斯特洛的王座,您難道不需要每個人手嗎?淵凱祝願您的努力取得成功,為茲證明,我們帶來了禮物。」說罷他擊掌示意,兩名隨從抬上來一個鑲青銅和黃金的沉重雪松木箱,置於她腳邊。「五萬金馬克,」格拉茲旦平靜地說,「給您,象徵淵凱賢主大人們的友誼。慷慨贈予的金錢肯定比流血搶奪來的便宜,不是嗎?聽我說,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帶上這箱子離開吧。」丹妮用穿拖鞋的小腳推開箱蓋。正如使節所述,裡面裝滿金幣。她抓了一大把,任由它們從指間滑落翻滾,明亮閃耀,其中大多數是新鑄的,一面刻有階梯形金字塔,另一面是吉斯的鷹身女妖。「非常漂亮,不知我奪下你的城市之後,會找到多少這樣的箱子?」

  對方咯咯傻笑,「一個也沒有,因為您永遠做不到。」

  「我也給你一件禮物。」她「砰」地一聲關上箱子。「三天時間。第三天早上,送出你們所有的奴隸。記住,是所有人。給男女老少每人一件武器,外加他們能隨身攜帶的食物、衣服、錢幣和其他物品。允許他們自由地從主人財產中挑選,作為多年服務的報酬。等所有奴隸離開後,你們要打開城門,准我的無垢者進入,搜查你們的城市,以確保沒人繼續受到奴役。只要你們乖乖照辦,淵凱便不會遭受焚燒劫掠,你們自己也將毫髮無損。賢主大人們可以作出賢明的決定,得到想要的和平,你怎麼說?」

  「我說,你瘋了。」

  「是嗎?」丹妮聳聳肩,「Dracarys!」

  龍頓時回應。雷哥嘶嘶尖叫,吐出煙霧,韋賽利昂拍打翅膀,而卓耿噴出旋轉的紅黑火焰。焰苗觸及格拉茲旦托卡長袍的下擺,頃刻之間絲綢便燃燒起來,使節絆倒箱子,金幣流瀉到地毯上,他一邊大聲咒駡,一邊拍打手臂,直到白鬍子將一桶水澆來,熄滅了火焰。「你發誓保證我的安全!」淵凱使節哀號。

  「淵凱人就這麼在乎一件燒焦的托卡長袍?我可以給你買件新的……只要你們肯在三天后送出奴隸,否則休怪卓耿給你一個更熱情的吻!」她皺皺鼻子。「你尿褲子了,拿著金幣走吧,務必確保賢主大人們聽到我的口訊。」

  格拉茲旦·莫·厄拉茲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你會為你的傲慢自大後悔的,婊子,你以為這些小蜥蜴可以保你平安嗎?我保證,他們敢接近淵凱城一裡格之內,就會教滿天箭矢射下來。告訴你,屠龍沒那麼難!」

  「比殺奴隸販子難。三天,格拉茲旦,告訴他們,只有三天時間。第三天結束時,不管是否為我打開城門,我都會兵臨淵凱。」

  淵凱使團離開營地時夜幕已完全降臨。今晚可能是個陰沉的夜,無星無月,寒冷潮濕的風自西方吹來。好一個黑夜,丹妮心想,四周到處燃燒著火堆,猶如小小的橙色星辰,遍佈山丘和原野。「喬拉爵士,」她說,「召喚血盟衛。」丹妮坐到一堆墊子上等待,她的龍圍繞在旁邊。當他們集合起來之後,她說,「離午夜後一小時應該還早。」

  「是,卡麗熙,」拉卡洛說,「到時候幹什麼?」『

  「進攻。」

  喬拉·莫爾蒙爵士皺起眉頭,「您告訴過那些傭兵——」

  「——明天要答覆,至於今晚,我沒作任何保證。暴鴉團將爭論我的提議,次子團則會喝我送給梅羅的美酒,直到人事不省,而淵凱人相信他們有三天時間,我們就在黑暗掩護下發動襲擊。」

  「但他們有斥候。」

  「黑暗中,只會看到數百堆燃燒的營火,」丹妮說,「此外什麼也發現不了。」

  「卡麗熙,」喬戈說,「由我來對付這些斥候。他們不是騎兵,只是騎馬的奴隸販子。」

  「就這麼辦,」她贊同,「我想我們應該三面攻擊。灰蟲子,你的無垢者從左右兩邊出動,而我的寇們帶領騎兵呈鍥形隊列強行突破中路。奴兵在騎馬的多斯拉克人面前絕對抵擋不住。」她微笑,「當然,我只是個年輕女子,不懂戰爭之道。你們怎麼想,大人們?」

  「我認為您確是雷加·坦格利安的妹妹。」喬拉爵士的微笑中掛著幾許無可奈何。

  「沒錯,」白鬍子阿斯坦說,「您也確是一位女王。」

  他們花一個小時確定所有細節。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時刻開始了,丹妮心想,指揮官們正帶著命令離開,她只能祈禱黑夜足以隱藏準備行動,不讓敵人發現。接近午夜時分,喬拉爵土推開壯漢貝沃斯闖入,嚇了她一跳。「無垢者抓到一名試圖潛入營地的傭兵。」

  「間諜?」這讓她驚怕。抓到一個,還有多少溜走了呢?

  「他宣稱帶禮物來獻給您。是中午接見過的那藍發黃衣小丑。」

  達裡奧·納·哈裡斯。「原來他……帶進來,我要聽聽他怎麼說。」

  被放逐的騎土將他帶進來時,她不禁自問為何此兩人竟如此迥異:泰洛西人膚色白皙,喬拉爵士卻黑黝黝的;泰洛西人身體柔軟,騎士則結實強壯;泰洛西人有順滑的卷髮,另一個卻是光頭;泰洛西人皮膚光潔,莫爾蒙卻體毛叢生。她的熊騎士衣著樸素,而這傢伙打扮得連孔雀都相形見絀——儘管此次造訪時,已在明黃色華服外罩了一件厚厚的黑斗篷。他肩頭挎著一個沉重的帆布包裹。

  「卡麗熙,」泰洛西人大喊,「我帶來了禮物和好消息。暴鴉團是您的了!」他微笑時,一粒金牙在口中閃耀,「達裡奧·納·哈裡斯也是您的了!」

  丹妮半信半疑。若泰洛西人是間諜,這番聲明就是為保住腦袋,而想出的孤注一擲的對策。「普蘭達·納·紀森和薩洛怎麼說?」

  「不用管他們。」達裡奧倒轉包裹,光頭薩洛和普蘭達·納·紀森的腦袋掉出來,滾到地毯上。「獻給真龍女王的禮物。」

  韋賽利昂嗅嗅從普蘭達脖子上滲出來的血,然後吐出一團火焰,正噴在死人臉上,毫無血色的臉頰焦黑起泡,烤肉的味道讓卓耿和雷哥蠢蠢欲動。

  「你幹的?」丹妮不自在地問。

  「當然啦。」即使她的龍讓達裡奧·納·哈裡斯不安,他也隱藏得很好,似乎只把他們當成三隻逗弄老鼠的小貓。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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