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九四


  「勞勃?」桑鐸·克裡岡用剌耳的聲音懷疑地說。

  「我們受艾德·史塔克的派遣,」戴生銹半盔的幸運傑克道,「但他乃是坐在鐵王座上下的令,代表著國王。」

  「勞勃現在是蠕蟲國王,所以你們在泥土中為他召開重臣會議?」

  「國王人雖死了,」衣衫襤褸的騎士承認,「但我們仍是他的人,儘管遭到你那屠夫哥哥和他手下的劊子手襲擊時,我們在戲子灘丟失了王家旗幟。」他單拳觸碰胸膛。「勞勃已遭謀害,但他的國家仍舊存在,我們守護著她。」

  「她?」獵狗嗤之以鼻,「唐德利恩,她是你老媽?還是你婊子?」

  唐德利恩?貝裡·唐德利恩英俊瀟灑,珊莎的朋友珍妮曾經愛上他,而任何小女生都不會愛上眼前這個人。艾莉亞仔細觀察,發現對方龜裂的釉彩胸甲上那道零落的分叉紫色閃電。

  「岩石、樹木和河流,這就是你們的國家,」獵狗說,「岩石需要守護嗎?勞勃可不這麼想!不能操,不能打,不能喝的,他都覺得無聊。你們在他眼中根本一錢不值……我的好勇士們。」

  山洞裡掀起一陣怒火。「再這樣稱呼,狗,你就得吞下自己的舌頭。」檸檬拔出長劍。

  獵狗輕蔑地注視著利器。「拿著武器威脅被捆綁的人,不是『勇士』是什麼?幹嗎不放開我呢?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勇敢。」他瞥了瞥身後的瘋獵人。「你呢?把所有勇氣都留在了狗窩裡?」

  「呸!我該把你留在鴉籠裡,」瘋獵人抽出匕首,「亡羊補牢還不遲。」

  獵狗沖他放聲大笑。

  「在這裡,我們是兄弟,」密爾的索羅斯宣佈,「神聖的兄弟,向著我們的國土,向著我們的神靈,向著我們彼此發誓,替天行道。」

  「我們是無旗兄弟會。」七弦湯姆撥弄一下琴弦。「空山的騎士。」

  「騎士?」克裡岡對這個詞報以冷笑,「唐德利恩是騎士,你們其餘人不過是群可憐的土匪和殘人。我拉的屎都比你們強。」

  「任何騎士都可以冊封騎士,」衣衫襤褸的貝裡·唐德利恩說,「你在這兒見到的每個人,都曾有長劍搭在肩頭。我們是被遺忘的夥伴。」

  「放我走,我也會遺忘你們,」克裡岡嘶啞地道。「如果打算謀殺我,就快快動手。你們取走了我的劍、我的馬和我的錢,我只剩一條命,來拿吧……但有一點,別跟我嘀嘀咕咕、假裝虔誠!」

  「你很快就會死,狗,」索羅斯保證,「但那不是謀殺,而是正義的審判。」

  「沒錯,」瘋獵人說,「相對於你們犯下的罪行,命運的安排算是仁慈了。你們自稱獅子,卻在謝爾村和戲子灘強暴六七歲的女孩,把仍在母親懷裡吃奶的嬰兒砍成兩截。真獅子都不會如此殘忍。」

  「我沒到過謝爾村,也沒到過戲子灘,」獵狗告訴他,「把你的死嬰放到別人家門口去。」

  索羅斯回答,「你們克裡岡家族難道不是構築於死嬰之上的嗎?我親眼目睹他們將伊耿王子和雷妮絲公主的屍體陳放在鐵王座前。你的紋章該是兩個染血嬰兒,而不是那些醜陋的狗。」

  獵狗的嘴抽搐了一下,「你以為我跟我哥一樣?生於克裡岡家就是罪名?」

  「謀殺是罪名。」

  「我謀殺了誰?」

  「羅沙·馬勒裡男爵和葛拉登·威爾德爵士,」哈爾溫說。

  「我的弟弟黎斯特和萊諾克。」幸運傑克宣稱。

  「好人貝克和磨房主的兒子墨吉,他們來自唐納林,」一名老婦在陰影中喊。

  「梅裡曼熱情而慈愛的遺孀。」綠鬍子補充。

  「爛泥塘的修士們。」

  「安德雷·查爾頓爵士和他的侍從盧卡斯·魯特。散石場與矛斯屯的男女老少。」

  「富有的戴丁斯男爵夫婦。」

  七弦湯姆逐個計點,「臨冬城的埃林,『快弓』喬斯,小馬特及其妹妹蘭達,安佛·利恩。奧蒙德爵士。杜德利爵士。莫裡的佩特,長槍林的佩特,老佩特,謝莫林的佩特。盲眼屠夫韋爾。瑪麗太太。放蕩的瑪麗。麵包師貝卡。雷蒙·戴瑞爵土,戴瑞伯爵,小戴瑞伯爵。布萊肯家的私生子。造箭的威爾。哈斯利。諾拉太太——」

  「停!」獵狗的臉因憤怒而緊繃,「盡講些廢話。這幫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他們是誰?」

  「人,」貝裡說,「偉人和凡人,好人與壞人,年輕人和老人,統統死在蘭尼斯特的槍劍之下。」

  「又不是我的槍劍。媽的,誰說是我做的?完全是撒謊!」

  「你為凱岩城的蘭尼斯特家效力。」索羅斯道。

  「不錯,曾經是這樣。我跟千萬人一起為他家效力,難道我們每個都要因不知道的罪行而被判刑嗎?」克裡岡啐了一口,「也許你們真是騎士。你們像騎士一樣撒謊,像騎土一樣草菅人命。」

  檸檬和聿運傑克大吼大叫,但唐德利恩舉手示意安靜。「什麼意思克裡岡。」

  「什麼意思?呸,騎士,一張皮、一把劍、一匹馬。除此之外還有誓言、聖油和女人的信物,喏,就是劍上系的緞帶。也許系緞帶的劍比較漂亮,但它的功用沒變,一樣是殺人!呸,去你媽的緞帶,把你媽的劍插屁眼裡吧。我跟你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在於,我不替自己撒謊。快快殺了我,但別在稱我為殺人犯的同時,卻說自己拉的屎不臭。你聽明白了嗎?」

  艾莉亞從綠鬍子身邊擠過,快得讓對方根本沒反應。「你是個殺人犯!」她尖叫,「你殺了米凱,別否認!你殺了他!」

  獵狗瞪著她,根本沒認出來。「這米凱是誰啊,小子?」

  「我不是小子!但米凱是。他是個屠夫小弟,你殺了他!喬裡說你幾乎將他劈成兩半,他可從來沒有握過真劍。」她感到人們全看著自己,那些自稱為空山騎士的男女老少。「這誰啊?」有人問。

  回答的是獵狗:「七層地獄!是那個妹妹,把小喬那柄漂亮劍扔進河裡的小丫頭。」他爆發出一陣大笑。「大家都以為你死定了。」

  「才怪,死定了的是你!」她回敬他。

  哈爾溫拉住她胳膊,將她拖回來,貝裡伯爵說:「這女孩指認你為殺人犯,你否認殺害屠夫小弟米凱嗎?」

  大個子聳聳肩,「我是喬佛裡的貼身護衛,而那小子攻擊王太子。」

  「撒謊!」艾莉亞在哈爾溫的抓握中掙扎,「是我!是我打了喬佛裡,並將『獅牙』扔進河裡。米凱什麼也沒做,只照我吩咐的逃跑而已。」

  「你有沒有看見那男孩攻擊喬佛裡王子?」貝裡·唐德利恩伯爵問獵狗。

  「王子殿下親口向我轉述,而我沒資格質疑王族。」克裡岡指向艾莉亞。「這傢伙的親姐姐在你們親愛的勞勃面前也是這麼說。」

  「珊莎也在撒謊,」艾莉亞再度因姐姐而暴怒,「不是她說的那樣。不是!」

  索羅斯把貝裡伯爵拉到一旁。艾莉亞怒不可遏的同時,兩人則低聲討論。他們會殺了他。我成百次、上千次地祈禱他死!

  貝裡·唐德利恩轉身面對獵狗。「你被控謀殺,但這兒沒人知道指控的真假,因此我們無法裁定,只有光之王可以做主。我宣佈,你要接受比武審判。」

  獵狗懷疑地皺起眉頭,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傻了還是瘋了?」

  「都不是。我是個公正的領主。若能用劍證明清白,你就可以自由離開。」

  「不,」艾莉亞搶在哈爾溫捂上她嘴之前高喊。不,他們不可以,他會自由的!獵狗是個可怕而致命的武士,人人都清楚。他會放聲嘲笑他們,她心想。

  果然,一陣刺耳的笑聲在洞壁間回蕩,充滿了輕蔑。「那麼,由誰來呢?」他看看檸檬斗篷。「穿尿黃斗篷的勇士?不敢?你呢,獵人?你踢過狗,試試我怎麼樣?」他望向綠鬍子。「你個兒大,泰洛西人,你站出來。或者你們打算讓那小女生親自跟我打?」他哈哈大笑。「來吧,不要命的就過來吧!」

  「你的對手是我。」貝裡·唐德利恩伯爵道。

  艾莉亞記起了所有傳說。他是不死之身,她抱著一線希望心想。瘋獵人割斷綁住桑鐸·克裡岡雙手的繩索。「我需要長劍和盔甲。」獵狗揉搓著被磨破的手腕。

  「你的長劍我們會歸還,」貝裡伯爵宣佈,「但你的清白就是你的盔甲。」

  克裡岡的嘴抽搐了一下。「我的清白對你的胸甲,是這樣嗎?」

  「艾德,幫我卸下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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