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四六


  「維拉斯養了七大王國裡最聽話、最俊美的鳥,」獨處時,瑪格麗對她說,「他還常放飛獵鷹呢。你將來就知道了,珊莎。」她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我的好姐妹。」

  姐妹。珊莎夢想過有個瑪格麗這樣的好姐妹,甜美優雅又善良,和艾莉亞完全不一樣。我怎能讓我的好姐妹跟喬佛裡結婚呢?她想著想著,眼中突然噙滿淚水。「瑪格麗,求求你,」她道,「一定不要……」這話很難說出口。「……一定不要跟他結婚,他這人表裡不一,會……會傷害你的。」

  「別為我擔心,好妹妹。」瑪格麗自信地微笑。「你真勇敢,肯來警告我,但請你放心吧,我知道小喬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自負又愚蠢,而且跟你說的一樣殘酷,這些父親也早料到,所以才會在婚約條款中堅持讓洛拉斯成為禦林鐵衛。你瞧,我有七大王國中最優秀的騎士日夜守護,好比伊蒙王子守護奈麗詩王后,所以咱們的小獅子最好舉止恰當,不是嗎?」她輕聲淺笑,「來吧,親愛的妹妹,讓我們好好跑一段,比賽誰先到河邊。噢,這會讓侍衛們發狂的。」她不待回答,一夾馬肚,飛馳而去。

  她好勇敢啊,珊莎跟在她後面,邊騎邊想……然而疑慮卻沒有打消。洛拉斯是個偉大的騎士,大家都知道,可喬佛裡有其他的禦林鐵衛啊,還有金袍衛士和紅袍衛士,長大之後會有自己的軍隊。庸王伊耿不曾傷害奈麗詩王后,或許是因為害怕弟弟龍騎士伊蒙……但當另一位禦林鐵衛跟他的一個情婦相愛時,國王卻要了兩人的腦袋。

  好在洛拉斯爵士是提利爾家的人,珊莎提醒自己,從前那位騎士不過屬￿托因家族——他的親戚們沒有軍隊,除非暗殺,否則無法為他復仇。話雖這麼說,可她越深入地想下去,就越覺困惑。一年半載,喬佛裡或能克制,但時間一長,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到時候……說不定會出現第二個弑君者,說不定會有第二場王位戰爭,獅子和玫瑰將疆場交兵。

  珊莎很吃驚瑪格麗竟沒預見到這一點。她比我年長,比我睿智,而她父親提利爾大人的考慮肯定比我更周到。我不過在窮操心,犯傻罷了。

  她把去高庭和維拉斯·提利爾結婚的消息告訴唐托斯爵士,以為對方會感到欣慰,為她高興,不料弄臣騎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他的聲音裡帶著醉意,也充滿驚恐。「我告訴您,可憐的瓊琪,提利爾家的人和蘭尼斯特完全是一丘之貉,毫無二致。求求您咧,千萬別理會這種傻事,給您的佛羅理安一個幸運之吻吧,並保證自己會按計劃去做。就在喬佛利的新婚之夜,沒有幾天了,到時候記得戴上銀色發網,然後我們回家。」他湊過來吻她的臉。

  珊莎掙脫抓握,退到遠處。「不,我不走,會惹麻煩的。想逃的時候你不帶我,現在我不需要了。」

  唐托斯呆呆地瞪著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親愛的瓊琪。載你回家的大船,帶你上船的小舟,您的佛羅理安為您把一切都安好了。」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她說,「但我現在不需要大船和小舟。」

  「一切都是為保證您的安全啊。」

  「我在高庭有維拉斯的保護,會很安全。」

  「噢,別傻了,他不認識您,」唐托斯堅持,「也不愛您。噢,瓊琪啊,我親愛的瓊琪,請睜開您可愛的眼睛吧,提利爾家的人根本就不關心您,他們盤算的是您的繼承權。」

  「我的繼承權?」她有些困惑。

  「親愛的,」他告訴她,「您是臨冬城的繼承人。」他再次抓住她,懇求她不要這麼做。珊莎則再次掙脫,並留他獨自一人在心樹下徘徊。

  從此以後,她再沒去過神木林。

  但她沒有忘記他的話。臨冬城的繼承人,她夜裡躺在床上反復思量,他們盤算的是你的繼承權。珊莎有三個兄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繼承權,可現在布蘭和瑞肯已死……沒關係,還有羅柏,他是成年人了,很快就會結婚生子。而且不管怎麼說,維拉斯·提利爾已經有了高庭,還要臨冬城作什麼呢?

  有時候,她會對著枕頭,輕聲念他的名字,僅僅是為了聽到它。「維拉斯,維拉斯,維拉斯,」她已經覺得維拉斯這個名字和洛拉斯一樣好,它們甚至聽起來很相似。殘廢的腿有什麼關係?維拉斯將來會是高庭公爵,而我是他的夫人。

  她想像著他倆坐在花園裡,膝頭抱著小狗,或乘花船沿曼德河遊玩,邊聽歌手彈奏豎琴。等我給他生個兒子,他就會愛上我的。我要把他們取名為艾德、布蘭登和瑞肯,將他們撫養得同洛拉斯爵士一樣英武,而且仇恨蘭尼斯特。在珊莎夢中,她的孩子看上去跟她失去的兄弟們一樣,其中甚至有一個長得像艾莉亞的女孩。

  惟一的困擾是,她無法將維拉斯的形象長時間保持在頭腦中,總將他的面容轉化為洛拉斯爵士的臉,年輕、優雅而漂亮。你不該這樣想像,她告誡自己,否則等見面時,他也許會發現你眼中的失望呢。如果他知道你愛的是他弟弟,又怎會跟你結婚呢?維拉斯·提利爾的年紀有我兩倍大,她不斷提醒自己,而且瘸了腿,或許跟他父親一樣肥胖,一樣長著紅臉孔。但不管生得是否好看,他都是我最好的依靠。

  有一回,她夢見嫁給小喬的仍是自己,並非瑪格麗,而在婚禮當晚,國王變成了劊子手伊林·派恩。她顫抖著醒來。她不想瑪格麗像自己一樣受折磨,但也害怕提利爾家拒絕聯姻。反正我警告過她,沒錯,我把真相對她說了。或許瑪格麗是自己不相信。小喬跟她在一起時總扮演英雄的角色,他從前對我也這麼做。不過,她很快將認識到他的本性——不是在婚禮之前,而是在婚禮之後。珊莎決定下次造訪聖堂時在聖母面前點一支蠟燭,祈求她保護瑪格麗,免于喬佛裡的傷害。或許再在戰士面前再為洛拉斯點一支。

  女裁縫最後一次替她丈量尺寸時,她決定穿著新裙服去參加貝勒大聖堂的婚禮慶典。瑟曦一定是為這個才命人替我做衣服的,總不能讓我破破爛爛地參加婚宴吧!不,不行,穿舊的就可以。我不能冒險,讓食物或酒水沾到新裙服上。我要把它帶到高庭去,在維拉斯·提利爾面前穿起來。就算唐托斯說得對,他要的是臨冬城而不是我本人,我仍然可以讓他愛上我。珊莎緊緊抱住自己,一邊揣測新裙服做好的時間。

  她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它。

  第十七章 艾莉亞

  雨水來了又去,天空陰霾不開,溪流統統高漲。第三天早上,艾莉亞注意到樹下長苔蘚的地方不對。「走錯方向了,」騎過一顆苔蘚茂密的榆樹時,她對詹德利說,「我們在往南走。看到樹下的苔蘚了嗎?」

  他將眼前濃密的黑髮撥開,「我們順著路走,僅此而已,這條路在此是往南。」

  我們今天一直在往南走,她想告訴他,昨天也是,沿著河床騎行開始就在往南。但昨天她沒注意苔蘚,因此不大確定。「我想我們迷路了,」她低聲說,「不該離開那條河的,沿著它走就好。」

  「那條河彎來拐去,」詹德利說,「我敢打賭,我們走的這條路是捷徑,只有土匪才知道。你瞧,檸檬、湯姆他們在這兒住了許多年。」

  這倒沒錯。艾莉亞咬緊嘴唇,「但苔蘚……」

  「雨下得這樣大,用不了多久,連耳朵裡都會長出苔蘚,」詹德利抱怨。

  「那也只會長在朝南的耳朵裡!」艾莉亞固執地申明。想說服大牛可不容易,但眼下熱派離開了他們,他是她惟一真正的夥伴。

  「沙瑪要我為她烤麵包,」離別那天,他告訴她,「不管怎麼說,我厭倦了下雨和屁股酸痛地騎馬,也厭倦了老是擔驚受怕。這裡不僅有麥酒,有兔子肉,我還會把麵包做得很好,你們等著瞧吧,下次回來就知道了。你們會回來,對嗎?等戰爭結束之後?」他忽然記起她是誰,漲紅了臉補充道,「小姐。」

  艾莉亞不知戰爭是否有結束的那一天,但她點點頭。「很抱歉那次打了你,」她道。熱派雖然又蠢又膽小,但從君臨城一路跟著她,幾乎從未分離。「我打斷了你的鼻子。」

  「你也打斷了檸檬的。」熱派咧嘴笑道,「真帶勁。」

  「檸檬可不這麼想,」艾莉亞陰鬱地說。到了出發時間,熱派請求親吻「小姐」的手,她拍拍他肩膀。「別這麼叫我。你是熱派,我是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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