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③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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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奔流城是我外公的城堡,而我哥哥羅柏在那裡,艾莉亞幾乎衝口而出。但她咬緊嘴唇,疊好地圖,「我們只能這樣希望。先到了再說吧。」說罷,她翻身上馬。向熱派隱瞞真相,她心裡挺不舒服,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她無法信任他。詹德利是知道的,但他情況不同。詹德利有自己的秘密,雖然這秘密究竟是什麼,連他自己也很迷惑。 出發之後,艾莉亞讓他們加快速度,要馬兒以盡可能大的步幅前進。有好幾次,當她看到面前出現大塊平地時,便用馬刺猛地紮馬,飛奔起來。不過,她心知速度仍遠遠不夠。路越來越顛簸,這些丘陵不高,也不很陡,但似乎無窮無盡,他們很快便厭倦了無休止地爬上爬下,情願跟著地勢走。順著小河床,穿行在錯綜複雜的小峽谷中,周圍滿是樹木,為他們罩上一頂巨大的華蓋。 不時,她讓熱派和詹德利先行,自己循原路返回去掩蓋足跡。自始自終,她都豎起耳朵,等待追兵的出現。太慢了,她咬著嘴唇,提醒自己,我們走得太慢,一定會被追上的。有一回,走在山脊上時,她發現有些黑影正穿越他們身後那道峽谷裡的小溪,半晌之間,她惶恐地認定盧斯·波頓的騎兵已經趕上,可仔細一看,那不過是一群狼。於是她用手圍住嘴巴,朝狼群吼叫:「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狼群裡最大那匹狼抬起頭,跟著她吼,聲音讓艾莉亞不禁渾身顫抖。 正午時分,熱派開始抱怨。他告訴他們,屁股酸痛得不得了,馬鞍還把他大腿內側的皮給擦破了,最重要的是,他想睡覺。「我太累了,會從馬上摔下來的。」 艾莉亞望向詹德利,「如果他摔下來,你認為什麼會先找上門,野狼還是血戲子?」 「大概是狼吧,」詹德利說,「鼻子更好使。」 熱派的嘴巴張了又合。他繼續跟進,終於沒有摔下來。雨重新下。自始自終,除了偶然的間歇,從沒見到太陽。溫度越來越低,蒼白的迷霧于松木間穿行,湧動在被燒焦的光禿原野上。 詹德利的臉色和熱派一樣糟,但他固執地不肯抱怨。他騎馬的姿勢很笨拙,那頭黑色的亂髮下,神情雖然堅定,可艾莉亞認定他根本就是在苦撐。我早該料到,她自顧自地思索。她從懂事開始就在騎馬,小時候騎小矮馬,大一點騎真正的駿馬,可詹德利和熱派都是城裡人,在城裡平民都得走路。尤倫把他們帶出君臨時給過他們坐騎,可騎驢子或坐馬車在國王大道上緩緩旅行是一回事,而驅策駿馬在原始森林和燒焦原野間遊蕩又是另一回事。 單獨走也許更快,艾莉亞對此心知肚明,可她不能拋下他們。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她的夥伴、她的朋友、她唯一活著的朋友,況且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倆都還好端端待在赫倫堡裡呢,一個打鐵一個做飯。倘若教血戲子們抓住,我就告訴他們我是艾德·史塔克的女兒、北境之王的妹妹。我要命令他們帶我去見我哥,並不得傷害熱派與詹德利。可他們不會相信我,就算他們相信……恐怖的波頓大人怎麼辦呢?他雖是哥哥的封臣,但她十分怕他。我決不會讓他們抓住我們,她靜靜發誓,手舉過肩,握緊詹德利為她偷來的長劍,我決不會。 當天下午晚些時候,他們走出了森林,前方是一道堤岸。熱派歡快地呐喊:「三叉戟河!現在只需往上游走,就象你說的。我們終於到了!」 艾莉亞咬緊嘴唇。「我不認為這裡是三叉戟河,」眼前的河道因雨水而變寬,即使如此,仍不滿三十尺。她記憶中的三叉戟河比這兒寬得多。「這河太小啦,不可能是三叉戟河,」她告訴他們,「而且我們並沒走多遠。」 「我們明明就到了,」熱派堅持,「我們騎了一整天的馬,幾乎沒停過,肯定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讓我們再看看地圖。」詹德利說。 艾莉亞下馬,取出地圖,並將其展開。雨點急速地敲打在羊皮紙上,很快聚成細流。「據我估計,我們的位置在這附近,」她邊說邊指,男孩們將頭伸過她肩膀仔細瞧看。 「可是,」熱派道,「照你這麼說,我們幾乎就沒動。瞧,你指著這裡說這是赫倫堡,而你現在幾乎還指在這兒!可我們都騎了一整天了!」 「赫倫堡離三叉戟河有很長的距離,」她說,「不走上好多天是不可能到的。前面一定是另外的河,這些河中的一條,瞧。」她指點著地圖所標示的若干細藍線,每條線下都注釋著名稱。「戴瑞河,綠蘋果江,少女河……這裡,這條河,小柳江,應該是這條。」 熱派瞪著那細線,再瞧瞧面前的河流,「可我覺得它並不小呀。」 詹德利同樣皺起眉頭,「你指的這條河將注入另一條河裡,呶。」 「大柳江,」她念道。 「照圖看來,這條大柳江會注入三叉戟河,所以我們可跟著小柳江,走到大柳江,再到三叉戟河,但方向得往下游,不能往上。不過,如果這河不是小柳江,而是旁邊那條……」 「碧波溪,」艾莉亞讀道。 「看,它彎彎曲曲,最後流進湖裡,回到了赫倫堡。」男孩用手指追溯著細線。 熱派的眼睛瞪得象燈籠。「不!我們一定會被殺的!」 「我們得先弄明白這究竟是哪條河,」詹德利宣佈,用的是他最頑固的聲調,「必須弄明白。」 「不,沒這個必要。」地圖的藍線旁注有名字,河堤邊卻不會寫標語。「我們既無需往上游走,也沒必要向下游,」她下定決心,卷起了地圖,「我們越過它,繼續往北,就跟開始一樣。」 「這馬能遊過去嗎?」熱派疑惑地問,「看上去很深耶,阿利,裡面有蛇怎麼辦?」 「關鍵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你能否確定我們一直在往北走?」詹德利不肯讓步,「瞧瞧周圍的丘陵……搞不好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樹下的苔蘚……」 他指著最近那棵樹,「這樹三面都長著苔蘚,而那邊那棵一點苔蘚都沒有。我們很可能已經迷路了。」 「也許罷,」艾莉亞說,「但無論如何,我都要跨過這條河,你不願跟上就待在這兒吧。」她重新爬上馬背,不再搭理兩個男孩。就算他們不跟我走,或許也能找到奔流城,只是多半會被血戲子們先抓住。 她沿著河堤騎,走了大半裡,才找到一個似乎可以過河的地方,即便在這兒,她的母馬也不情願下水。甭管河的名稱到底是什麼,反正它又渾又急,河道中央的水直漫到馬腹。鞋子浸透了,但她夾緊馬蹬,爬上對岸。這時,身後傳來「撲通」聲,以及母馬緊張的嘶鳴。他們終於還是來了,真不錯。她調過馬頭,目睹男孩們掙扎著渡河,最後濕漉漉地站在她身邊。「這裡不是三叉戟河,」她告訴他們,「這裡不是。」 接下來的第二條河沒那麼深,也更容易通過。這也不是三叉戟河。沒有人提出爭議。 再次休息時,天色已漸漸變暗,他們放開馬,拿出麵包和奶酪。「又濕又冷,」熱派抱怨,「我們離赫倫堡夠遠了,肯定很遠了,應該把火——」 「不行!」艾莉亞和詹德利異口同聲地喊,熱派嚇得縮了回去。艾莉亞斜眼瞟瞟詹德利。他和我異口同聲,像瓊恩以前那樣。她想起在臨冬城的歲月,在眾兄弟之中她最思念的無疑是瓊恩·雪諾。 「至少睡個覺?」熱派繼續求告,「我真的很累,阿利,屁股痛得要命咧,我想一定起水泡了。」 「被抓著的話,你會更慘的,」艾莉亞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前進。」 「可天已快黑了,今晚連月亮都沒有……」 「少囉嗦,上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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