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②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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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忘記了,」他平靜地說,「她有三條命,至今要了兩個。要殺哪個衛兵,說出他的名字。」 「一個衛兵是不夠的,得把他們通通殺死,才能打開牢房。」艾莉亞狠狠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要你像我救你一樣救那些北方人。」 他低頭看著她,不帶一絲同情。「女孩取走三條本屬他的命。女孩就得拿出三條命來償還。不可欺瞞神靈。」他的聲音既像絲綢又像鋼鐵。 「我沒有欺瞞。」她想了一會兒。「名字……我說出任何人的名字?你都會殺他?」 賈昆·赫加爾點點頭。「某人言出必踐。」 「任何人都可以嗎?」她重複,「男人,女人,小孩,或者泰溫公爵?或者總主教?或者你父親?」 「某人高堂早已去世,如果他仍在世,你又說得出他的名字,他的生死便由你支配。」 「你發誓,」艾莉亞說,「對諸神發誓。」 「奉海洋與空氣中一切神祗之名,更奉火神之名,吾立此誓。」他將一隻手放進魚梁木嘴裡。「奉新生七神及諸多遠古神祗之名,吾立此誓。」 他發誓了。「即使我說的是國王……」 「名字出口,死亡降臨。也許次日,也許隔月,也許來年,死亡將不離不棄。某人無翅不能飛,但一步接一步,終有一天會達目的,國王亦將死去。」他跪在她身前,他們面對著面,「女孩如果害怕,可以悄悄地說。快快說出來吧,是不是喬佛裡?」 艾莉亞將嘴唇湊近他耳朵。「是賈昆·赫加爾。」 即使在燃燒的穀倉,四周是咆哮的火海,身體又被鐵鍊束縛,他也沒有此刻驚慌。「女孩……開玩笑。」 「你發過誓。諸神聽到了你的誓言。」 「眾神聽到了,」他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小刀,刀身像她小指頭那麼細。艾莉亞不知他要殺自己還是殺她。「女孩會哭泣。女孩將失去惟一的朋友。」 「你不是我朋友。是朋友就會幫我。」她退開一步,把身體平衡放在腳尖上,以防他萬一射出小刀。「我不殺朋友。」 賈昆的笑容一閃即逝。「如果朋友肯幫忙,女孩也許可以……換個名字?」 「女孩也許會,」她說。「如果朋友肯幫忙。」 小刀消失。「跟我來。」 「現在?」她沒料到他立刻就要行動。 「某人聽到沙漏的低語。女孩不收回名字,某人便睡不安寧。快來吧,惡毒的孩子。」 我不是惡毒的孩子,她心想,我是冰原狼,是赫倫堡的鬼魂。她將掃帚劍藏回原處,跟著他走出神木林。 雖然已是深夜,赫倫堡中卻生氣勃勃,只因瓦格·赫特的抵達完全打亂了日常作息。此刻庭院裡車輛、牛和馬匹都已消失不見,只有關熊的籠子還在。它被掛在分隔外庭和中庭的拱橋上,用沉重的鐵鍊吊著,離地數尺,一圈火炬將它沐浴在亮光中。幾個馬房小弟正朝熊扔石頭,惹得它咆哮怒吼。院子對面,光線從兵營大廳的門中透出,伴隨著杯盞交碰和呼喝要酒的聲音。十幾個人在唱歌,用一種喉音的語言,艾莉亞覺得很怪異。 他們入睡前要大吃大喝一番,她意識到,粉紅眼會叫我起床服侍,然後發現我不在床上。不過此刻他大概正忙著給「勇士團」及加入狂歡的駐軍倒酒,無暇他顧了吧。 「某人若付諸行動,饑餓的眾神今晚將享受鮮血的盛宴,」賈昆說。「可愛的女孩,仁慈溫柔的女孩,收回那個名字,說出另一個吧,撇開這瘋狂的夢。」 「不。」 「那好吧。」他似乎放棄了。「某人從命,但女孩得遵從指示,某人無暇多說。」「女孩會遵從,」艾莉亞道。「我該做什麼?」 「一百個俘虜餓著肚子,得吃東西,大人下令要肉湯。女孩跑去廚房,告訴她的賣派小弟。」 「我去要肉湯,」她重複。「你呢?」 「女孩幫忙做湯,然後等在廚房,某人會來找她。去吧。快跑。」 她沖進廚房時,熱派正把麵包從烤箱裡拿出來,但這裡不再是他獨自一人,廚子被全部叫醒,為瓦格·赫特和血戲班做飯。僕人們忙著把熱派做的一籃籃麵包和果醬派端出去,大廚在切涼火腿,司爐的小弟在翻轉烤兔,洗鍋小妹們則給它們塗蜂蜜,廚娘在切洋蔥和胡蘿蔔。「你幹嗎,黃鼠狼?」大廚看到她便問。 「肉湯,」她宣佈。「大人要肉湯。」 他用切肉的刀朝火上的黑鐵鍋指指。「你以為那是什麼?告訴你,我會先往裡面撒泡尿,然後端去給那山羊。讓人睡一晚安穩覺都不行!」他忿忿不平地說。「好了,你不用管,回去告訴他鍋子催不得。」 「我就在這裡等,直到它煮好。」 「那就別礙手礙腳,或者幫點忙。這樣吧,你去儲藏室,把山羊大人要的黃油和奶酪拿來。叫醒皮雅,告訴她,如果想保住雙腳,這次就給我利索點兒。」 她竭盡全力飛奔。皮雅已經醒了,但還睡在閣樓,在一個血戲班成員的身子下呻吟。當她聽見艾莉亞叫喊,立即穿回衣服,把黃油罐及包在布裡一大塊一大塊臭烘烘的奶酪裝滿六個籃子。「來,幫我一把,」她告訴艾莉亞。 「我不幫,你最好自己快去,不然瓦格·赫特會砍掉你的腳。」不等皮雅抓她,艾莉亞拔腿就跑。回去的路上,她突然納悶,為何沒有一個俘虜被砍掉手腳呢?難道瓦格·赫特害怕羅柏?可他看起來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艾莉亞回到廚房時,熱派正拿長柄木勺攪鍋子,她抓起另一把勺子來幫忙。片刻之間,她尋思該把計劃告訴他,隨後想起漁村裡的事,便決定不要說。他只會再投降一次啦。 接著,她聽見羅爾傑刺耳的嗓門。「廚子,」他喊。「我們來取該死的湯。」艾莉亞驚慌失措地放下勺子。糟糕,他們怎麼參加了!羅爾傑戴著鐵盔,護鼻掩蓋了臉上的空洞。賈昆和尖牙跟在他後面。 「該死的湯他媽的還沒好,」大廚道,「還要燉一燉,洋蔥剛放進——」 「閉上臭穴,否則我用烤肉叉叉你屁眼,塗上蜂蜜烤你幾圈。我說要湯,現在就要!」 尖牙嘶聲怪叫,一邊從鐵叉上撕下一大塊烤得半焦的兔肉,用尖牙一口咬下,蜂蜜從指間滴落。 大廚屈服了。「那就把該死的湯拿走,如果山羊怨東怪西,你自己解釋。」 尖牙意猶未盡地舔舔指間的油脂和蜂蜜,賈昆·赫加爾戴上一副厚墊手套,將另一副交給艾莉亞,「黃鼠狼來幫忙。」肉湯煮得滾燙,鍋子又重,艾莉亞和賈昆費盡全力才抬起一個,羅爾傑自己搬一鍋,尖牙則提了兩個,他的手被鍋柄燙到,嘴裡痛苦嘶叫,手上卻沒半分鬆勁。他們將鍋子搬出廚房,穿過庭院。兩個衛兵在寡婦塔門前站崗。「這是什麼?」其中一個詢問羅爾傑。 「一鍋滾燙的尿,想不想嘗嘗?」 賈昆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們給俘虜送吃的。」 「沒人說過會——」 艾莉亞打斷他。「這是給他們,又不是給你。」 第二個衛兵揮手示意通過。「那就拿下去吧。」 門內是一條蜿蜒的樓梯,向下直通地牢。四人中羅爾傑引路,賈昆和艾莉亞斷後。「女孩躲遠點,」他告訴她。 樓梯盡頭是一個狹長的石地窖,潮濕陰暗,沒有天窗。近處有幾支火炬在支架上燃燒,一群亞摩利爵士的士兵圍坐在一張破木桌旁玩牌聊天,沉重的鐵柵欄將他們和擠在黑暗中的俘虜分開。他們剛進來,肉湯的味道便將許多俘虜吸引到柵欄前。 艾莉亞數了數,一共八個衛兵。他們也聞到肉湯的香味。「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醜的侍女,」他們的隊長對羅爾傑說,「鍋裡是什麼?」 「你的老二和蛋蛋,味道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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