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②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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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多集體殉職。但我們的死能為長城上的弟兄們贏得必要的時間。為他們贏得據守空堡、封鎖城門的時間;為他們贏得尋求國王和領主們援助的時間;為他們贏得擦亮斧頭、修理弩炮的時間。我們犧牲性命是值得的。」 「殉職,」烏鴉咕噥道,一邊在熊老肩膀上走來走去。「殉職,殉職,殉職,殉職。」熊老消沉而靜默地坐著,好似無力承擔這番演說所交付的重擔。良久,他開口道:「願諸神寬恕我。你去挑你的人吧。」 斷掌科林轉頭,目光和瓊恩交會,彼此對視了很長時間。「很好。我要瓊恩·雪諾。」 莫爾蒙眨眨眼。「他還是個孩子啊,也是我的事務官,連遊騎兵都不是。」 「有托勒特照顧你應該夠了,大人。」科林抬起只剩兩根指頭的殘廢手掌。「長城之外,舊神的力量依舊強大。他們是先民的神靈……史塔克家族的神靈。」 莫爾蒙望向瓊恩。「你怎麼說?」 「我願意,」他立刻回答。 老人哀傷地笑笑。「果然如此。」 當瓊恩和斷掌並肩走出營帳時,天色已然破曉。寒風在他們身邊呼號,卷起黑斗篷,空中飛舞著從篝火餘燼中吹出的淡紅細渣。 「咱們正午出發,」遊騎兵告訴他。「去找你的狼。」 第四十五章 提利昂 「太后打算把托曼王子送走。」他們跪在沉寂無聲的陰暗聖堂裡,周圍是搖曳的燭光和重重的陰影,即便如此,藍賽爾爵士還是壓低了聲音。「蓋爾斯伯爵將把他扮成侍從,帶到羅斯比藏匿起來。他們計劃染黑他的頭髮,聲稱這是雇傭騎士之子。」 「她是怕暴民?還是我?」 「都怕,」藍賽爾說。 「哦,」這計劃提利昂事先半點也不知情。難道瓦裡斯的小小鳥兒這次辜負了他?看來,蜘蛛也有打盹的時候……或者太監在玩什麼更深奧微妙的把戲?「非常感謝你,爵士。」 「您會答應我的請求嗎?」 「也許吧。」藍賽爾想在下一場戰役中親自領軍作戰。想英年早逝,這倒是個壯烈的辦法。這些年輕騎士,總以為自己戰無不勝。 堂弟悄悄溜走後,提利昂在聖堂多逗留了一會兒。他在戰士的祭壇前,拿起一支蠟燭點燃另一支。守護我哥哥,你這該死的混蛋,他是你的子民。在陌客那裡他也點上一支,為了他自己。 當晚,紅堡暗下來之後,波隆來到他房裡。他正在封信,「把信帶給傑斯林·拜瓦特爵士,」侏儒將加熱過的金蠟滴到羊皮紙上。 「上面寫些什麼?」波隆不識字,因此會提出這種無禮問題。 「要他挑五十個最好的劍士,去玫瑰大道巡視。」提利昂在軟蠟上蓋了自己的印章。 「史坦尼斯會走國王大道。」 「噢,我當然知道。告訴拜瓦特,別理信上說什麼,帶人往北,在羅斯比路上埋伏。蓋爾斯這兩天就會動身返回自己的城堡,身邊帶著十來個士兵、一堆僕人和我外甥。托曼王子會穿得像個侍從。」 「你要把那孩子搶回來,對不對?」 「不對。我要他繼續前往羅斯比城。」讓這孩子離開君臨是姐姐為數不多的好主意之一,提利昂決定將計就計。在羅斯比,托曼不會受暴民的威脅,而讓他和他哥哥分開將使史坦尼斯面臨棘手的情形:即使攻破君臨,處死喬佛裡,蘭尼斯特家族依然有王位繼承人。「蓋爾斯伯爵要跑太病弱,要戰又太怯懦,一旦被挾持,定會乖乖聽命,指示他的代理城主打開城門。進城之後,拜瓦特應立即驅散守衛,確保托曼的安全。替我問問他,拜瓦特伯爵這頭銜聽起來如何?」 「波隆伯爵聽起來更好。搶孩子這種事我也能做。只要能弄個爵位玩玩,要我抱著他唱搖籃曲都行。」 「我這裡更需要你,」提利昂道。而且我可不放心把外甥交給你。若喬佛裡有個三長兩短,蘭尼斯特家要保住鐵王座就全靠年幼的的托曼。傑斯林爵士和他的金袍衛士會保護那孩子;而波隆和他的傭兵則樂於將他出賣給敵人。 「新領主如何處置舊領主呢?」 「隨他高興,只要記得喂飽飯,我不想他死。」提利昂手撐桌子站起來。「我姐姐會派一名禦林鐵衛保護王子。」 波隆滿不在乎:「獵狗是喬佛裡的寵物,不會離開他。其他人都不是鐵手和金袍子的對手。」 「告訴傑斯林爵士,如果要殺人,不許發生在托曼面前。」提利昂披上一件厚重的深褐色羊毛斗篷。「我外甥心腸軟。」 「你確定他是個蘭尼斯特?」 「我什麼都不確定,只知道冬天和戰爭就要來了,」他說。「來,我與你同行一段。」 「去莎塔雅那兒?」 「知我者,非你莫屬。」 他們從北牆的邊門離開。提利昂驅策坐騎,沿著夜影巷「得得」而行。聽到鵝卵石上的馬蹄聲,幾個鬼鬼崇崇的影子慌忙竄進角落,無人敢上前搭訕。御前會議業已延長宵禁時間,暮鐘敲響之後,誰還留在街上,就是死罪難逃。這一措施一定程度上恢復了君臨的秩序,每天清晨在街市發現的屍體減少到原來的四分之一,然而瓦裡斯報告說人們因此而咒駡他。他們應該感激我,是我讓他們留著咒駡的力氣。經過銅匠巷時,他們遇到兩個金袍衛士,當衛士意識到他們的身份後,趕緊為自己的無禮行為向首相致歉,並揮手示意他們繼續上路。他們在此分道揚鑣,波隆轉向南,前往爛泥門。 提利昂本當朝莎塔雅的妓院繼續騎行,但耐心卻突然棄他而去。他勒馬回身,掃視背後的街道。沒有跟蹤的跡象。窗戶要麼黑乎乎,要麼就是緊緊關閉。除了巷弄裡呼嘯的風聲,什麼也聽不到。若是今晚瑟曦讓人跟蹤我,他非扮成老鼠不可。「去他的吧,」他喃喃道。他已經厭倦了提心吊膽的日子,便調過馬頭,使勁一踢,飛奔而去。如果有人跟蹤,就讓我們來比試比試騎術。在明亮的月光下,馬蹄「得得」地踏過鵝卵石地面,他快馬奔出窄巷小弄,向著愛人奔去。 捶門時,他聽見微弱的樂聲從插有尖刺的石牆內飄出。那對伊班人之一引他入內。提利昂將馬交給他,問:「是誰?」大廳的菱形窗格閃爍著黃色的光,他聽到男人的歌聲。 伊班人聳聳肩。「大肚子歌手。」 從馬廄向屋子走,歌聲越來越嘹亮。提利昂向來不喜歡歌手。而這一個雖然尚未謀面,他已預感到比其同類更令人生厭。門一推開,那人立即停住。「首相大人!」他跪下來,喃喃道,「真是榮幸,真是榮幸。」他是個禿頭,肚子活像水壺。 「大人。」雪伊一見他便微笑。他喜歡她的微笑,那是一種不假思索自然流露在她漂亮臉龐上的微笑。她穿著紫色絲衣,圍了一條銀線腰帶,正好映襯烏黑的頭髮和光潔白皙的肌膚。 「親愛的,」他喚她,「這是誰?」 歌手抬起頭。「大家管我叫銀舌西蒙,大人。我是個演員,歌手,說書人——」 「還是個大傻瓜,」提利昂替他說完。「我進門時,你叫我什麼?」 「叫什麼?我是……」西蒙的銀舌似乎成了鉛舌。「首相大人,我是說,真是榮幸……」 「聰明人就會假裝不認識我,這雖然騙不過我,但你總該試試。現在,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你知道我可愛的雪伊,你知道她住哪兒,你還知道我會在夜裡單獨造訪。」 「大人!我發誓,決不告訴任何人……」 「至少這點我們有共識。祝你晚安。」說罷,提利昂帶雪伊上樓。 「這下我的歌手再也不會唱歌了呢,」她撒嬌道,「您把他的聲音全嚇跑了。」 「一點點恐懼,有助於他醞釀高音。」 她關上臥室門。「您不會傷害他,對不對?」她點燃一支薰香蠟燭,跪下來替他脫鞋。「您不來的晚上,他的歌給我安慰。」 「我當然希望每晚都能來,寶貝。」他一邊說,她一邊替他按摩腳掌。「他唱得怎樣?」 「不好也不壞,算是湊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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