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②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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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說起這個弟弟嘛,」薩拉多·桑恩道,「可就不太妙嘍,我的朋友。藍禮陛下他已經動身,噢,不,在這裡要說藍禮『大人』,真對不住,這年頭國王一堆,連我的舌頭都講累了。總之這個藍禮弟弟呢,已經帶著他年輕貌美的王后,那群花草諸侯和閃亮騎士,以及大批步兵,從高庭出發啦。他正沿著玫瑰大道朝咱們剛說的這座大城而去呢。」 「他帶著他的新娘一起?」 桑恩聳聳肩,「他沒跟我解釋原因,或許他一夜也捨不得她兩腿間溫暖的小穴吧,又或者他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這事一定要讓陛下知道。」 「我的好爵士,我早報上去啦。雖然陛下他每次見了我就皺眉頭,害我想起要見他,就忍不住發愁。如果我改穿乞丐幫的粗衣,臉上不帶笑容,你覺得他會不會喜歡我?算啦,反正我也不會那麼做,我這個人言行一致,恐怕他得忍受我這身綾羅綢緞囉,否則我就帶著船跑到我比較受歡迎的地方去。我的朋友,那把劍可不是『光明使者』。」 突如其來的話題轉變令戴佛斯覺得不適,「什麼劍?」 「噢,就是從火裡面拔出來的那把劍囉。我向來笑容可掬,所以人人都願意把事情告訴我。我說一把燒爛的劍,對史坦尼斯有什麼用呢?」 「那是燃燒之劍。」戴佛斯糾正。 「燒爛的劍,」薩拉多·桑恩說,「我的朋友,對此你該感到慶倖才對。你可知真正的『光明使者』如何鑄成?讓我來說給你聽。那是一個黑暗籠罩世界的時代,為了抵抗黑暗,英雄自然要有一把英雄專用的武器,噢,而且要是前所未見。於是呢,亞梭爾·亞亥在神殿裡不眠不休地勞動了三十天三十夜,用聖火鍛造寶劍,加熱、敲打、疊層,加熱、敲打、疊層,噢,直到寶劍鑄造完畢。可當他把劍插入水中冷卻時,劍卻轟地一聲碎了。」 「身為英雄,他當然不能和我一樣,聳聳肩膀,去找這種甜葡萄吃,所以他重頭再來。這次他花了五十天五十夜,最後的成品比上次更精良。亞梭爾·亞亥抓了一頭雄獅,準備把劍插進野獸的紅心,藉此冷卻劍身,沒想到劍還是斷裂粉碎。他不僅難過,更加悲傷,因為他終於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三次,他總共花了百日百夜鑄劍,最後當聖火洗滌下,劍身成白熱狀時,他喚來了妻子。『妮莎·妮莎,』他對她說,『敞開你的胸膛,記住,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你。』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聽話,總之她照辦了,然後亞梭爾·亞亥將冒煙的劍插進了她仍在跳動的心臟。據說就是她混雜痛楚和狂喜的呐喊,使月亮裂開了一道凹痕,但她的血液、靈魂、力量和勇氣全部注入了那把劍。這就是英雄之紅劍,『光明使者』的故事。」 「你聽懂了沒?你應該慶倖,因為陛下從火中拔出的是一把燒爛的劍。太亮會傷害眼睛,我的朋友,火焰會四處延燒。」薩拉多·桑恩吃完最後一顆葡萄,咂了咂嘴。「親愛的爵士先生,你覺得陛下他什麼時候會下令出航呢?」 「我想應該很快,」戴佛斯說,「如果他的神這麼希望的話。」 「他的神?爵士老兄,難道不是你的神嗎?請問洋蔥騎士戴佛斯·席渥斯爵士的神是誰啊?」 戴佛斯啜了口酒,為自己爭取時間。酒館裡人很多,而你可不等於薩拉多·桑恩,他提醒自己,你一定要小心回答。「史坦尼斯陛下是我的神,他造就了我,他用信任來榮寵我。」 「我記住了。」薩拉多·桑恩起身,「不好意思,這些葡萄我是越吃越餓,而晚餐正在『瓦雷利亞人號』上等著我呢,今天有胡椒碎羊肉和裝了蘑菇、茴香與洋蔥的烤海鷗。哈,過不了多久,咱哥倆便能在君臨同桌用飯了吧?就讓咱們在紅堡大快朵頤,然後叫侏儒唱一曲歡樂小調。你面見史坦尼斯陛下時,麻煩幫我提醒他:等到下次新月,他欠我的又得添上二萬三千金龍。他該把那些雕像給我才對,那麼漂亮,燒了多可惜,運到潘托斯或密爾沒准能賣個好價錢。哎,如果他讓我和瑟曦太后睡一晚,我就打點折。」裡斯海盜拍拍戴佛斯的背,大搖大擺地走出旅店,彷佛店是他開的。 戴佛斯·席渥斯爵士在酒館裡繼續坐了一會兒,一邊喝酒,一邊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當時他和史坦尼斯都在君臨,勞勃國王為慶祝喬佛裡王子的命名日,特別舉辦了一場比武大會。他記得密爾的紅袍僧索羅斯在團體比武時,便是揮舞著一把冒火的劍。那人的裝束可真是五彩繽紛,紅袍在風中抖動,手中長劍則纏繞著淡綠的火焰,但每個人都清楚那並非魔法所致。最後他的火焰果真熄滅,而他也被青銅約恩·羅伊斯手中的釘頭錘敲中頭顱,摔下馬背。 若今天這把是真的火焰劍,可稱得上足以倚賴的奇物了,但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他想到妮莎·妮莎,腦中浮現的卻是妻子瑪瑞亞。她是個好心腸的女人,有些胖,乳房下垂,笑容和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他試圖想像自己把寶劍刺進她心口的畫面,不禁渾身顫抖。我果然不是做英雄的料啊,他下了結論。倘若欲得魔劍必須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那他可辦不到。戴佛斯喝幹麥酒,推開酒杯,離開旅店。途中他又拍拍石像鬼的頭,喃喃自語:「好運。」我們都需要。 入夜後,戴馮牽著一頭備好鞍的雪白駿馬前來黑貝莎號,「父親大人,」他宣佈,「陛下命令您到圖桌廳去見他,請您騎上這匹馬,即刻出發。」 雖然看到戴馮一身漂亮的侍從裝束很令他歡喜,但對這個召喚本身,戴佛斯卻頗感不安。莫非他要下令出航?他暗忖。其實除了薩拉多·桑恩,還有很多船長認為時機已然成熟,應該立刻出兵攻打君臨,但做走私者的首先必須具備耐心。回龍石島的當天我便對克禮森師傅說過,我們勝利無望,而情況至今毫無改變,我們兵力太少,而敵人則太多,一旦劃槳入水,便必死無疑。唉,不管怎樣,還是上馬去了再說。 戴佛斯抵達石鼓樓時,十幾位諸侯和騎士正要離開。賽提加和瓦列利安伯爵唐突地向他點了個頭,其他人則完全置之不理,倒是亞賽爾·佛羅倫爵士停步跟他說話。 賽麗絲王后的伯伯簡直像個大酒桶,他雙臂粗壯,腿腳彎曲,生著佛羅倫家著名的招風耳,比他侄女的更大,但那粗密的耳毛並不妨礙城中大小事情紛紛傳進他耳中。從前,當史坦尼斯在君臨擔任勞勃的朝廷重臣時,亞賽爾爵士便擔任龍石島的代理城主,長達十年之久,近來則成了後党首腦人物。「戴佛斯爵士,和從前一樣,真高興見到您。」他說。 「大人,我也是。」 「我今早上注意到您了,虛偽的諸神燒起來可真令人愉悅,您說是不?」 「燒起來的確明亮耀眼。」對方固然多禮,戴佛斯卻不信任他,更何況佛羅倫家族早已投靠藍禮。 「據梅麗珊卓夫人說,有時拉赫洛會容許他虔誠的僕人自聖火中瞥見未來。今天早上,看著火堆,我似乎看到十來個身穿黃絲衣裳的美麗少女在一個偉大君王周圍翩翩起舞。爵士先生,我覺得這個預兆假不了,這是我們收復君臨,為陛下取回應得的王座之後,將得到的諸多榮耀之一。」 史坦尼斯對舞蹈可沒興趣,戴佛斯心想,但他不敢冒犯王后的伯伯。「我只見到火焰,」他說,「煙薰得我一直流淚。爵士先生,請您原諒,陛下還在等我。」他擠向前去,心中納悶亞賽爾爵士為何如此大費周章。他是後黨的人,可我屬國王啊。 史坦尼斯坐在地圖桌前,派洛斯學士隨侍在旁,兩人面前堆了厚厚一疊紙。「爵士,」國王一見他進來便說,「過來看看信。」 他恭敬地任意揀起一封,「陛下,這信看起來很好,只可惜我不識字。」地圖和海圖對戴佛斯來說不成問題,但信劄和其他文件他就無能為力了。但我兒戴馮識字,他的小弟弟史蒂芬和史坦尼斯亦然。 「我忘了。」國王眉露不悅之色。「派洛斯,念給他聽。」 「遵命。」學士拿起一張羊皮紙,清清喉嚨,「眾人皆知吾乃風息堡公爵史蒂芬·拜拉席恩與其妻伊斯蒙家族的卡珊娜夫人所生之嫡子,吾在此以家族之榮譽起誓,吾所深深敬愛之兄長勞勃,亦即吾人故王,過世後並未留下嫡系後裔。蓋男童喬佛裡、男童托曼與女童彌賽拉實乃瑟曦·蘭尼斯特與其弟『弑君者』詹姆亂倫所生之孽種。根據繼承與血統的律法,吾於今日聲明,吾乃維斯特洛七大王國鐵王座之所有人。勤王者應立刻宣誓效忠。奉承真主明光照耀,安達爾人、洛伊拿人與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史坦尼斯一世封印手書。」念完後派洛斯擱下信,羊皮紙輕聲作響。 「改成弑君者詹姆『爵士』,」史坦尼斯皺眉道,「不論此人行徑為何,他終究是個騎士。除此之外,我也不明白為何要把勞勃說成『吾所深深敬愛之兄長』,我跟他之間沒什麼感情。」 「陛下,這不過是表示敬意,無傷大雅。」派洛斯說。 「這是撒謊,把這段去掉。」史坦尼斯轉向戴佛斯,「學士跟我說了,我們手上共有一百一十七隻信鴉,我準備把它們全部用光。一百一十七隻信鴉能把一百一十七封抄本帶到全國各個角落,從青亭島直到長城。我想,總有一百隻可以穿越暴風、獵鷹和弓箭的襲擊。這樣的話,便會有一百位學士將我的信帶進書房和寢室,念給他們的主子聽……然後不是信被燒掉,就是聽者守口如瓶。諸侯們愛的是喬佛裡、藍禮,或者羅柏·史塔克,我雖是他們合法的國王,他們卻會裝聾作啞。所以我需要你。」 「陛下,我隨時任您差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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