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魔法 > 冰與火之歌①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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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禦林鐵衛——除開詹姆爵士和巴利斯坦爵士——全部到場,呈新月形圍繞著王座底部。他們全副武裝,從頭到腳披掛著精美的鎧甲頭盔,長長的白披風抖在身後,閃亮的白盾牌綁上左臂。瑟曦·蘭尼斯特和她兩個年紀較小的孩子站在柏洛斯爵士和馬林爵士後面。王后穿了一襲海綠色絲質長袍,邊上繡了白如浪花的密爾蕾絲。手上帶了一枚鑲有鴿子蛋那麼大翡翠的金戒指,頭上還有一頂式樣相稱的金頭環。 在他們上方密佈尖刺的椅子裡,坐了穿著金線外衣,紅緞披風的喬佛裡。桑鐸·克裡岡站在王座陡峭而狹窄的樓梯口。他身穿煙灰色的鎧甲,戴著那頂猙獰狗頭盔。 王座後方,有二十名腰懸長劍的蘭尼斯特衛士。他們肩膀懸掛鮮紅披風,頭上頂著雄獅鋼盔。但小指頭果然信守諾言:在兩側牆邊,在勞勃那些描繪狩獵和戰爭的壁毯下,挺立著金披風的都城守衛隊,他們每個人手裡都緊握著黑鐵槍尖的八尺長矛,做好了一切準備,人數則足足是蘭尼斯特士兵的五倍。 當奈德停下腳步,他的斷腿已經痛得難以忍受,只好一手搭著小指頭的肩膀穩住身子。 喬佛裡站起來。他的紅緞披風繡了金線,一邊是五十只怒吼雄獅,另一邊則是五十只跳躍公鹿。「我命令御前會議全速準備我的加冕儀式,」男孩宣佈,「我希望在兩周內完成加冕。今天我要接受朝廷重臣的宣誓效命。」 奈德取出勞勃的信。「瓦裡斯大人,有勞您將這封信拿給蘭尼斯特家族的夫人。」 太監把信遞給瑟曦,王后瞄了一眼。「全境守護者,」她念道,「大人,您想拿這當擋箭牌嗎?就區區一張紙?」她將紙撕成兩半,再撕成四片,碎片散落一地。 「那是國王的遺囑啊。」巴利斯坦爵士駭然。 「我們有了新國王。」瑟曦·蘭尼斯特說,「艾德大人,上次我們見面,您給了我一些建議,現在讓我也回個禮。跪下,大人。只要您下跪宣誓效忠我兒子,我們就准許您卸下首相職務,回到那片您稱之為家的灰色荒原安享晚年。」 「我倒期望如此。」奈德冷冷地說。既然她執意在此時此地做個了斷,那他別無選擇。「但你兒子無權繼承王位。史坦尼斯大人才是勞勃合法的繼承人。」 「你騙人!」喬佛裡滿臉通紅地尖叫。 「母親,他這話什麼意思?」彌賽拉公主一臉哀怨地問王后。「小喬現在不是國王了嗎?」 「史塔克大人,你這是自尋死路。」瑟曦·蘭尼斯特道,「巴利斯坦爵士,拿下這個叛徒。」 禦林鐵衛隊長遲疑了片刻,只一眨眼功夫,他便被拔出武器的史塔克衛士團團圍住。 「我看你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迫不及待要搶位奪權了。」瑟曦道,「大人,你以為巴利斯坦爵士孤軍奮戰嗎?」隨著一聲充滿不祥暗示的金屬碰撞,獵狗抽出了長劍。其餘的禦林鐵衛和二十名蘭尼斯特衛士也同時前進。 「殺了他!」鐵王座上的男孩國王扯著喉嚨尖叫,「把他們通通給我殺掉!」 「你讓我別無選擇。」奈德告訴瑟曦·蘭尼斯特。他召喚傑諾斯·史林特,「司令,請您暫時拘捕王后和她的孩子,但不得加以傷害。將他們送回王家居室,並派人加以看守。」 「都城守衛隊!」傑諾斯·史林特高叫,一邊戴上頭盔。一百名金披風衛士放低長槍,朝他們靠攏。 「我不希望無謂的流血衝突,」奈德告訴王后,「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就無須——」 一記利落的突刺,離得最近的都城守衛將長槍戳進托馬德的背脊。胖湯姆的劍從綿軟無力的手中滑落,鮮血淋漓的槍尖自肋骨下刺出,穿透皮革背心和盔甲。劍未落地,人已喪命。 奈德的叫喊來得太遲。史林特親自斬開瓦利的咽喉。凱恩旋身揮劍,綻起一片劍光,逼退身旁的槍兵。刹那間他仿佛就要突圍而出,這時卻來了獵狗。桑鐸·克裡岡第一劍砍斷凱恩的右手腕,第二劍將他從肩膀至胸骨活活劈開。凱恩當場氣絕身亡。 眼看手下一個個在身邊死去,小指頭從奈德腰際抽出匕首,頂住他的下巴。他的微笑充滿歉意。「我不是警告你別信任我的嘛。」 第五十一章 艾莉亞 「上。」西利歐·佛瑞爾叫喊著,朝她頭部揮去。艾莉亞舉劍擋格,木劍相交,喀的一聲。 「左。」他又叫,木劍隨即呼嘯而出。她的劍也急速迎去。又是喀的一聲,她咬緊牙關。 「右,」他說,之後是「下」、「左」、「左」,越來越快,向前步步進逼。艾莉亞則不斷後退,揮開每一記攻勢。 「開始衝鋒了。」他警告。於是當他向前猛攻,她往旁邊一閃,掃開他的劍,朝他肩膀砍去。她差一點就碰到他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她禁不住得意地笑起來。一撮淌著汗水的頭髮垂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用手背撥開。 「左。」西利歐叫道。「下。」他的劍快得看不清,喀喀聲響徹小廳。「左,左,上,左,右,左,下,左!」 這一劍刺得很高,正中她的胸膛。她劇痛難忍,因為這次攻擊方向全然不對,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哎喲!」她叫道。看來,等今晚在海上某個地方睡覺的時候,胸部大概已經淤青一片了。每次受傷都是一次教訓,她告訴自己,而每次教訓都讓我們更強。 西利歐後退。「你已經死了。」 艾莉亞扮起鬼臉。「你作弊啦,」她氣衝衝地說,「你明明說左邊結果卻打右邊。」 「就是這樣,你從此就是個死女孩了。」 「可你『騙人』啊!」 「我的嘴巴騙人,我的眼睛和手說的可是真話,只是你視而不見。」 「我哪裡看不見,」艾莉亞說,「我每秒鐘都盯著你看!」 「死掉的小妹妹,『觀看』不代表『洞察』。水舞者一定要能洞察。來,把劍放下,聽課的時候到了。」 她跟著他走到牆邊,他在板凳上坐下。「西利歐·佛瑞爾能當上布拉佛斯海王的首席劍士,你知道憑什麼嗎?」 「因為你是全城最厲害的劍客。」 「就是這樣,但為什麼是我?有很多人比我強壯,比我敏捷,比我年輕,為什麼是西利歐·佛瑞爾最厲害?現在讓我來告訴你。」他用指尖輕輕碰了碰睫毛。「訣竅在於洞察,洞察事物的真相。」 「聽著。海風吹到何方,布拉佛斯的船就開往何地。他們去過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每次返航,船長都會為海王的百獸園獻上遠方的動物。那是你從未見過的各式珍禽異獸,比如有條紋的馬,全身長滿斑點、脖子像高蹺一樣長的東西,還有渾身是毛、長得跟母牛一樣大的鼠豬,會螫人的獅身蠍尾獸,把幼獸裝在袋子裡的老虎,還有走來走去、有鐮刀般的爪子的恐怖蜥蜴。這些東西西利歐·佛瑞爾通通都見過。」 「我說的那天,前任首席劍士剛剛去世,海王便傳我過去,只因按照布拉佛斯的傳統必須立刻選擇繼承人。之前已有不少殺手去見過他,結果通通都被遣走,誰也說不出原因。我進去的時候,他安詳地坐著,膝上躺了一隻肥胖的黃貓,他告訴我:這是他手下某位船長從比日出之地更遠的小島上帶回來給他的。『你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動物吧?』他問我。」 「而我對他說:『每晚我在布拉佛斯的小巷都見到幾千隻他這種動物。』海王聽了撫掌大笑,當日就任命我為首席劍士。」 艾莉亞露出一張苦臉。「我不懂。」 西利歐把牙齒磨得咯咯作響。「那只是一隻平凡無奇的貓。其他人以為會看到珍禽異獸,所以他們眼中就只看得到珍禽異獸。他們說這只貓很大,可那只貓並不特別大,只不過因為好吃懶做,海王又常拿自己餐桌上的東西喂它,所以才稍微發福。他們又說它耳朵小巧玲瓏,其實只是因為和其他貓打架的時候被咬掉了一塊。那明明就是只公貓,但海王開口說『她』,他們也就信以為真。你聽懂了嗎?」 艾莉亞仔細想想。「你洞察了事情的真相。」 「就是這樣。最重要的就是睜大眼睛。心會說謊,頭腦會愚弄我們,只有眼睛雪亮。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聽,用你的嘴巴嘗,用你的鼻子聞,用你的皮膚去感覺,最後才用腦袋去想,這樣才會洞察真相。」 「就是這樣。」艾莉亞嘻嘻笑道。 西利歐·佛瑞爾難得地露出微笑。「我在想,等我們抵達你家那個臨冬城,也差不多是該讓你使用這把縫衣針的時候了。」 「太棒了!」艾莉亞迫不及待地說,「到時候我讓瓊恩看——」 轟的一聲,身後的小廳大木門被人撞開,艾莉亞立刻旋身。 一名禦林鐵衛站在門拱下,身後跟了五個蘭尼斯特衛士。他全副武裝,只把頭盔的面罩打開。此人陪國王來臨冬城作客時,艾莉亞見過他,記得他那低垂的眼睛和鐵銹色的小鬍子,這必是馬林·特蘭爵士無疑。紅披風的侍衛穿著皮革背心和鎖甲,頭戴雄獅鋼盔。「艾莉亞·史塔克,」騎士說,「孩子,跟我們走。」 艾莉亞猶豫不決地噘起嘴。「你們找我做什麼?」 「你父親要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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