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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默士點點頭道:「現在你們還做土生意嗎?」

  阿憨搖頭道:「不做長久了。去年我們先生還買賣煙灰,因他常將好灰的脂膏提了,把渣子賣錢,因此今年沒有敢來買他的,他也不敢收進來。」

  默士道:「照這樣說,你們生意不做,開銷倒很大的呢。」

  阿憨道:「我不知道。我每一個月,只有四百文月規錢。別人的工錢,聽說也有欠的,還及房錢也欠了三個月。不是杜先生來幫他的忙,早已釘了門咧。」

  默士暗說:「著了。」

  又問杜先生是什麼人?你認得嗎?」

  阿憨道:「我不認得。聽別人說的。」

  默士道:「今兒你送給我這張銀票,是那裡來的呢?」

  阿憨道:「先生給我的。」

  默士道:「你先生一個人給你的呢?還有別人一同在座?」

  阿憨道:「有有,那人自大前天起,已來了好幾回咧,還同我先生進去看過棧房。」

  默士驚道:「你們還有棧房嗎?」

  阿憨點點頭。默士問:「你們棧房內堆些什麼?」

  阿憨道:「有好多垃圾,昨兒都掃出去了。把我一隻破箱子,也給垃圾馬車車走咧。我要出店司務阿土賠我,他把我頭上打了一下,至今還有些疼痛呢。」

  說時,心中想起苦處,不覺流下眼淚。默士安慰他休哭,再問他你們出乾淨棧房,預備堆什麼東西?阿憨說:「不知道。他們講杜先生有貨堆進來呢。默士道:「那常來人,是何面貌?你記得麼?」

  阿憨道:「記得的。瘦長身子,面孔很黃,鑲金牙齒,高鼻樑,鼻頭像鉤子一樣的。」

  默士一聽,就知就是鳴乾,不必再往下問,命阿憨站一站,自己將銀子送進帳房,蓋了回單,又替他檢出收條,一併交阿憨帶回。一個人暗想:他們瞞著我做得好事,我昨兒還以為貨在官銀行棧房,他們未必能出甚花樣,卻原來他已預先埋下一支伏兵,日後一定打算提出貨,轉了保單,便可下手放火,暫時不露痕跡,用計果然高妙。不過我老兄,他應該知道這種事,免不得要我過手,為甚不預先通知我一句,這倒奇怪得很,莫非他恐我口頭不謹慎,在旁人面前洩露消息,故而暫時瞞我,待臨時再同我商量,一定為此緣故。唉,老兄啊老兄,你也未免太不識人頭了。不表默士暗下著惱,再說阿憨回去,鳴乾因等他不及,早已走了多時,燕貴也恨得咬牙切齒,一見他的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奪下帳簿,抽一條雞毛帚,倒轉執著,將阿憨夾頭夾腦,連鞭十餘下。阿憨一條膊子護著頭,也不開口叫一聲阿喲。燕貴鞭過了一陣,氣也平了,喝他滾出去。阿憨走出外面,眾人都看著他好笑,他也不覺難為情。只是肚子餓得難熬,問問別人,都說中飯吃過已久。阿憨無奈,只得到廚房中,向大司務要些冷飯,淘了開水,一吃五大碗,方能果腹。正是:常能果腹斯為福,慣作虧心未足奇。欲知後事,請閱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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