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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光赤和早期提倡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作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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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和知識份子原是作者描寫較多的對象,但對張進德和李傑的塑繪,超過了他過去創作中的同類形象。過去出現在作者筆下的工人,很多都是在不願離開鬥爭又不知何鬥爭的處境中以盲動和犧牲為結局,知識份子往往是開始嚮往革命、參加革命、但當革命受挫折時即頹喪幻滅,而最後又突然轉變,在工人群眾運動中出現。這樣的描寫(在當時被稱為「革命的浪漫蒂克」)正反映了作者對現實生活理解不深,並存在著小資產階級的革命幻想。張進德和李傑則切實地投入了激烈的農村鬥爭生活中。張進德耿直勇敢,同時冷靜機智,他從工人運動的崗位轉到農村,講究革命策略,善於聯繫群眾、啟發群眾,顯示了比較優異的領導才能。李傑曾參加黃埔軍官學校,捲入革命洪流中,不久,他看到了「所謂『革命軍』的,未必真能革命」,但他並不灰心,回到家鄉來繼續做實際工作。 作品雖然較多地強調了知識份子在農民覺醒過程中的作用,但也接觸到剝消階級出身的青年參加群眾鬥爭的自我改造問題。李傑在同地主家庭展開鬥爭前所經歷的激烈的內心矛盾,寫得相當深刻,具有感染力量。作者過去作品中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情調,在《咆哮了的土地》中已大為減少。這種改變,反映作者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對革命的認識也有了提高。《咆哮了的土地》的嶄新的題材和人物,在進步創作界普遍關心農村鬥爭生活的當時,具有開創的意義。 作品在藝術上也有很大進展,宣洩式的叫喊已減少,更多是客觀細緻的描寫,故事發展、人物出現較有層次,能從人物行動的描繪中體現出思想感情,生活實感較強,因而能相當有力地表現出當時農民革命運動日益深入發展的趨勢。《咆哮了的土地》最初在《拓荒者》第一卷第三期及第四、五期合刊上發表了前十三章,因為反動派的迫害和禁止,在作者生前未能出版單行本,直到一九三二年才易名《田野的風》出版。 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另一位積極宣導者郭沫若,這時也寫了一些富有革命內容和戰鬥色彩的作品。除了前已提到的詩集《恢復》外,童話體小說《一隻手》也有過較大影響。和作家過去好些著重描寫小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飄零淪落的小說不同,這裡正面地反映了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鬥爭;雖然政治和藝術還不能和諧地有機地統一起來,作品卻顯示出作家思想上發展的趨勢。 一九二八年前後出現的革命作家中,較多的是太陽社、創造社成員或在太陽社、創造社所編刊物上發表創作的青年。他們的創作都與蔣光赤的作品有著近似的特點。他們描寫勞動人民的痛苦,宣傳階級鬥爭,表現出革命的熱情,但作品也比較普遍地存在著一些缺點:缺少生活實感,主觀臆想色彩較濃,高昂的革命呼喚未能得到相應的藝術體現,小資產階級知識份子感情較為明顯。陽翰笙(華漢)有中篇小說《女囚》、短篇集《十姑的悲愁》等,較重要的作品是長篇小說《地泉》,包括《深入》(即單行本《暗夜》)、《轉換》、《復興》三部曲,反映農村革命的「深入」小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轉換」,工人運動的「復興」。 作品描寫了較廣闊的社會生活面,並企圖表現革命的出路,卻因生活的不足和藝術表現上的弱點,給人以概念化的感覺。革命作家曾借該書再版的機會,撰寫序文總結過這方面的經驗教訓。錢杏村(1900—1977)除從事文學批評工作外,有《義塚》、《革命的故事》、《瑪露莎》、《餓人與饑鷹》等短篇集、詩集。最早的作品以反映知識份子窮苦潦倒的生活為主,一九二七年後多揭露、調刺革命浪潮中的投機分子,以後又描寫了革命者的故事。戴平萬有《出路》、《都市之夜》、《陸阿六》等短篇集,寫社會各個角落慘苦現象、革命者的流浪生活,特別是農民的受壓迫和覺醒。 較後的《陸阿六》等正面表現革命者,生活實感不足,錢杏村後來認為其中人物似「『譬玉無瑕』的天生的英雄」(注:《〈地泉〉序》)。樓建南(適夷)有《掙扎》、《病與夢》等短篇集,描寫面較廣,作者自稱「表現的物件」「跟著時代的轉換」而「轉換了新的方向」(注:《〈病與夢〉後記》)。稍後的作品接近現實鬥爭《鹽場》描寫一場「風波」給鹽民帶來的苦難,內容扎實,頗有生活氣息,曾經發生過一定的影響。馮憲章(?—1931)有《夢後》等詩集及若干短篇,大多描寫並鼓動勞苦工農鬥爭。出現在這一時期的作品還有李守章的短篇集《跋涉的人們》和劉一夢的短篇集《失業以後》,大都描寫工人、農民、知識份子的苦難和反抗,被魯迅認為「總還是優秀之作」(注:《二心集·我們要批評家》)。 蔣光赤和這些作家的創作、理論和組織活動,都為我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作了初步的拓荒工作。他們旗幟鮮明地為無產階級領導的革命事業服務,政治立場明確,革命色彩強烈。他們的作品以主要篇幅反映工農群眾的生活,描繪革命者的抗爭。這些,都給新文學帶來了新的內容和新的特色。 但是,由於思想認識上的限制和實踐經驗的不足,在他們的文學創作中也存在著明顯的缺點。比如對於作家的非無產階級思想感情的改造,作品表現生活的深度,藝術描繪等方面都重視不夠。有些作品,在革命形勢的估計、革命活動的描寫以及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鬥爭的處理上,還不同程度地顯露出「左」傾思潮的影響。這些成敗和得失,共同地顯示出革命文學在前進過程中留下的足跡,給隨後的革命作家提供了經驗和教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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