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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絲等社團流派和聞一多等人的創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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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還寫過為數較多的取材于知識青年生活的作品,著重表現男女間喜劇性的感情矛盾,或對自私不健康的戀愛心理給以諷刺,顯示了詼諧含蓄的風格(如《理想的伴侶》、《口約三章》、《妹子的疑慮》)。但這類作品開掘不深,諷刺之中又不無欣賞,大多社會意義較弱。《表弟底花園》寫出一個想有作為而終於被環境壓折了的知識青年的形象,揭示了潛藏于當時年輕人內心深處的悲哀,是其中較為可取的一篇。 與語絲社同時展開活動的未名社,曾在魯迅的熱情幫助培養之下,出現過一批青年作者。他們的創作,大多發表於《莽原》、《未名》等刊物上,成集後分別收入魯迅所編的《烏合從書》與《未名新集》兩套叢書中。 台靜農是未名社的主要作者。收入《地之子》中的十四篇小說,「從民間取材」,以樸實而略帶粗獷的筆觸描出一幅幅「人間的酸辛和悽楚」的圖畫。這裡有因全家慘遭兵禍、發瘋致死的老婦(《新墳》),有「沖喜」後即守寡、成為封建婚姻犧牲品的村姑(《燭焰》),有為饑荒所逼、忍痛典賣親人的塵世慘劇(《蚯蚓們》),有被富豪霸妻、自身又複入獄的人間不平(《負傷者》),也還有在絕境中掙扎、以至鋌而走險的人物(如《紅燈》)。 這些對當時農村現實作了素描式反映的作品,雖然深度尚嫌不足,但富有生活實感。尤其是《天二哥》、《拜堂》等篇,鄉土風習,掩映如畫。「在爭寫著戀愛的悲歡,都會的明暗的那時候,能將鄉間的死生,泥土的氣息,移在紙上的,也沒有更多、更勤于這作者的了。」(注:魯迅:《且介亭雜文二集·〈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序》)這正是《地之子》這部短篇集最為可貴的地方。台靜農台來還有短篇集《建塔者》(一九二八年作),揭露新軍閥的血腥統治,歌頌在白色恐怖下堅持鬥爭的革命志士,表現了如《建塔者》一篇中所提示的:「我們的塔的建成,是需要血作基礎的」這一戰鬥的主題。 這是作者政治上更趨激進的產物。但由於生活不足,人物形象較之以前諸作反顯蒼白。作者早年還寫過一些散文。發表於《莽原》上的《鐵柵之外》、《夢的記言》,抒寫了「五卅」之後北方學生運動的或一側面,文字簡潔可取。此外,未名社作家中從事創作的還有李霽野。他的《嫩黃瓜》、《微笑的臉面》等篇(均收入短篇集《影》中),或則通過知識青年的愛情失意以抒寫哀愁,或則追憶出征軍人的臨別微笑以表示反戰,落筆謹嚴,感情「深而細,真如數著每一片葉的葉脈,但因此就往往不能廣」(注:魯迅:《且介亭雜文二集·〈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序》)。這是對李霽野作品的一個確切的評價。 也是由一批文藝青年組成的沉鐘社,創作傾向與未名社不同。他們多以知識青年的生活為題材,直抒對現實的不滿,熱烈而又悲涼,雖然極力要「將真和美歌唱給寂寞的人們」,而又往往成為魯迅所說的「飽經憂患的不欲明言的斷腸之曲」(注:魯迅:《且介亭雜文二集·〈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序》)。初時技巧不免幼稚,但逐漸有著進展。陳煒謨、陳翔鶴都是小說方面的作者。陳煒謨(1903—1955)有短篇集《爐邊》,人物都是一些「從未受人愛撫」者,他們「在寂寞中生下來,在寂寞中長大,也要在寂寞中埋葬」(注:《爐邊·尋夢的人》)。 作者在書前小引裡說「要試驗我狹小的胸懷對於外來的苦惱的容量」,這就更加使作品浸潤著一種無可排遣的孤寂的感情。出現在陳翔鶴(1901—1969)作品中的,大多是一些憂鬱悲觀而又苦苦掙扎的知識青年,他們受環境冷遇,與環境對立。這些人物帶有較多的作者自身的投影。其中《悼——》、《不安定的靈魂》等篇(均收入小說集《不安定的靈魂》),雖然因缺少提煉而比較拖遝,但仍塑造出了幾個真實可信的青年男女的形象。《淺草》、《沉鐘》上也有正面接觸社會現實的作品,陳煒謨寫的《狼筅將軍》、《烽火嘹唳》曲折地反映了軍閥戰亂下蜀中人民的苦難,高世華寫的《沉自己的船》進一步描繪了一幅船民起而抗爭、寧與壓迫者同歸於盡的壯烈圖景,「齊向死裡去求活」——英勇而仍不免悲涼。 馮至是淺草——沉鐘社主要成員之一。收進《昨日之歌》中的詩,基本主題是青春和愛情的歌唱,也間有對貧苦者表示同情的篇什(如《晚報》)。語言于整飭中保持自然,感情細膩真摯,但大多蒙染著一層「如夢如煙」的哀愁,讀來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悵惘的情調。如《我是一條小河》的第一段: 我是一條小河, 我無心由你的身邊繞過—— 你無心把你的彩霞般的影兒 投入了我軟軟的柔波。 感情那麼真摯,偏又出於無心。愈是無心愈見真摯。而這也正是詩人馮至苦惱的由來。這種感情還見於《蠶馬》一詩三個起段裡反復吟唱了的兩句話:「只要你聽著我的歌聲落了淚,就不必探出窗兒來問我『你是誰?』」何等熱烈!但又何等冷漠!深刻的構思使詩人逮住了這個意境,但這又不是單憑藝術構思能夠達到的,這是發自詩人內心的真切的語言。他歌唱的是個人的苦悶,客觀上也是時代的苦悶,不必「問我『你是誰?』」在另一意義上正好說明了這一點。這是「五四」以後已經覺醒而尚未能突破個人生活圈子的知識青年們共同的感情。作為馮至的特點則是感受的深切和表現的濃烈。詩人曾說他的「寂寞是一條長蛇,冰冷地沒有言語——」,而這條無言的長蛇實際上並不冰冷,它「害著熱烈的鄉思」,它「想著那茂密的草原」,甚而至於: 它月光一般輕輕地, 從你那兒潛潛走過; 為我把你的夢境銜了來, 象一隻緋紅的花朵! 儘管馮至詩作中低徊孤寂的情緒較濃,而這些地方,則又和《狂風中》期待有一位女神,把快要毀滅的星球,「一瓢瓢,用著天河水,另洗出一種光明」一樣,流露出詩人對於幸福生活的渴望和企求。收在同一集子裡的《吹簫人》、《帷幔》等,以敘事詩的形式,抒述幾個來自傳說的愛情悲劇,借此控訴了封建婚姻制度的罪惡,曲折地歌唱了青年男女的愛情理想。到了初步接觸社會實際後所寫的《北遊及其他》集中的詩,就具有更多的現實內容。這裡有「遊行地獄」時所得的掠影(如《哈爾濱》),有對「罪惡比當年的Pompeji(注:Pompeji(龐貝),古羅馬名城,它有很高的文化,但人們生活極端奢侈淫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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