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現代文學 > 殺夫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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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顯然已預知將會發生什麼的豬仔,這時不僅大聲號叫,還引得地上的豬仔一齊慘號。豬號連聲中,一個幫工突然拔高聲音朝陳江水喊道: 「昨天你女人是不是也這樣叫?」 陳江水這回沒再罵幹,揚起手中的尖刀作個刺人的比劃姿勢,一夥人笑得東倒西歪,還有人捧著肚子直呼阿母。 就這麼一疏忽,連聲慘號並盡力掙扎的豬仔,幾乎翻身滾下臺來,幫工們忙出手按住豬仔,還好V型切口的斜度較平臺好著力,紛亂一陣即又就緒。 陳江水這才走上前去,左手握住豬嘴,將整個豬頭往上掀,露出喉嚨脖子處,也沒看到他右手怎樣舉起來,一把一尺多長的狹長尖刀,已切插入喉口,隨著豬仔拔得尖高的慘號,刀口向下拖割兩寸多長,刀一抽回,血即大股的噴出來。 這是陳江水的時刻,是他凝蓄一整個早晨的精力出擊,當刀鋒沒入肉與血管,當刀身要被抽離的那一剎那,血液尚未噴湧出,一陣溫熱膻腥的氣息會先撲向握刀的手。一當這溫暖如呼吸般的氣息一輕拂上來,不用見血,陳江水也已然知曉,他又圓滿成功了一次。 可是那個早上,那剛過完新婚之夜的早晨,一陣持續的昂奮騷擾著肚腹,加上夜裡不曾睡多少時間,陳江水總感到精脈虛弱而至舉刀的手顯現遲疑。陳江水深知,他的一刀下去,決定的不只是豬仔的死亡命運,還有那一刀下手的位置、深淺,都關係著這頭豬仔的肉身價值──一頭血放不乾淨的豬仔,肉呈粉粉的屍紅色,極容易被認定是死後再屠殺的豬仔,是買賣豬肉的大忌。 幸好那天並非初一十五或王爺生日,待放血的豬仔不多,陳江水竭力凝住精神,以過往多年的屠宰經驗,也不曾出什麼差錯,只握刀的手卻汗濕滑膩,像滿滿握了一手溫熱的豬血。 舒口氣從豬灶出來,時候尚早,不過七點多鐘,陽光亮花花的灑滿四處,一出豬灶,陳江水依多年的習慣,信步就往「後車路」方向,待走到池塘邊,才想到家裡有個剛娶的女人,略遲疑是否像往常一樣到「來春閣」去睡金花的熱被窩,再一想到夜裡林市的呼叫,興致的繞過另一條路走向陳厝。 回得家中,林市顯然剛起身,正背對著門依床梳頭。陳江水留意到,那消瘦的女人竟有著一頭滋密烏滑的長髮,立即快步從背後上前,一把抓住林市的頭髮在手裡略一把玩,再用力往下掀,林市驚呼一聲仰躺下來,陳江水整個人也順勢壓上去。 原出聲驚叫的林市看清是陳江水才暫時止住聲,陳江水又已動手在脫她下身衣褲。會意到將要來臨的,林市盡力掙扎並大聲喊叫,然而陳江水反倒像受到鼓勵的越發恣意起來。 這一次陳江水要的時間不長,他只是惡戲的淩虐林市,看著女人承受不住的在他下面號叫,得意的瞇起陷在肉裡的眼睛,喝喝乾笑。 當最後那一剎終得來臨,陳江水知覺並沒有多少東西噴灑出來,但晨間鬱沉在肚腹的積氣,騷擾著他令他手心出汗的不安,卻像霎時間全排放掉,整個人爽然的輕快著,並在極度倦怠中睡過去。 下肢體的疼痛使林市爬起身來,以手一觸摸,點滴都是鮮紅的血,黑褐的床板上,也有已凝固的圓形深色血塊,血塊旁赫然是尖長的一把明晃晃長刀,是陳江水臨上床時隨手擱置的豬刀。 林市爬退到遠遠離開刀的一旁再躺下,下肢體的血似乎仍瀑瀑滴流著,林市怕沾到衣服不敢穿回衣褲,模糊的想到這次真要死掉了,但在倦怠與虛弱中,也逐漸昏昏睡去。 被搖醒已是日午,陽光透過房間的唯一小窗刺痛林市的眼睛。有人端著一大青碗飯菜站在面前,林市忙出手接住,才看清站在床前的陳江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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