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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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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碎裂的響聲 「爸爸,你來一下。」 陳小炮推開她爸爸辦公室的門,見裡面除了徐秘書以外,還有幾個不認識的軍人,她有話不便當著眾人說,便招手叫陳政委出來。 陳政委現在哪有心思去管孩子的事!他為彭其的下落至今沒有查明而急得焦頭爛額。各部隊來的黨委委員們都已前來報到,現住在招待所,預備會已經開完,北京指示已經傳達,分組討論已搞了一天,而唱反面主角的人至今沒有下落。委員們一天來詢問幾次,熱心的委員還主動説明陳政委分析情況,出主意,想辦法,但是彭其的線索一點也找不到。政委甚至動員了保衛部的人全體出動,其他地方都好辦,就是文工團攻不進去。因文工團員對政治部的幹事都非常面熟,儘管多半叫不出名字,但只要一露面,誰都知道是政治部的人,立刻就抱著警惕了。各部隊的委員們甚至提出,請求從他們部隊派人來幫助尋找,但陳政委總覺得這點小事應該並不複雜,用不著從部隊抽人。 「你跟那個趙大明談的結果怎麼樣呢?」陳政委問徐秘書。徐秘書說:「連趙大明也被排除在外,因為他們都知道趙大明跟彭湘湘的關係。這兩天連趙大明都失蹤了。」 「這些人搞得很嚴密。」政委說,「現在的造反派跟前一段時間不同了,聽說在地方上也是一樣,普遍變得聰明一些了。」 「政委,」徐秘書又一次提醒說,「北京已經連續來了兩次電話催彭其新交代的材料!」 「是啊,這怎麼辦呢?」 陳政委急得團團轉,徐秘書和其他幾個被派出去偵察的保衛幹事也拿不出任何辦法來。 「爸爸,你來一下。」陳小炮又在門口招手。 陳政委仍舊不理她,對徐秘書說:「江醉章那裡情況怎麼樣?」 「他答應去找文工團的人談談,我已經問他兩次了,他都說工作做不通。」 「你打個電話叫他到我這裡來。」 「好。」 徐秘書應一聲,便給宣傳部打了電話,宣傳部的值班員回答說,江部長在他自己家裡,他們負責去通知他。 「你們把偵察的情況講一講。」政委問在場的三個保衛幹事。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軍人回答說:「這兩天一到吃晚飯的時候,就從地方單位開來一部卡車,文工團的人吃完晚飯就帶著樂器、道具、化妝用品分兩批坐車走了。我們記住汽車的號碼到公安局交通大隊去查,查到了汽車的單位,但是那個單位對我們說,他們那部汽車早就失蹤了,是被造反派搶走的。第二天,我們用摩托車跟在汽車後面追去,發現那部汽車開進了工學院的大門,但事後經過瞭解,彭其根本不在那裡,文工團的人也沒有在工學院演出過。我們估計,汽車可能是從前門進去,又從後門出來悄悄開到別的地方去了。昨天晚上,我們又想去跟蹤,結果,汽車沒有來,文工團的人也沒有出去,安安穩穩睡覺了,一夜沒有動靜。」 「你找文工團與範子愚他們對立的組織打聽過嗎?」陳政委問徐凱。 「打聽過,」徐凱彙報說,「他們互相之間像仇人一樣,根本摸不到風。」 這可怎麼辦呢?陳政委只得佈置保衛幹事們繼續偵察,並要徐秘書進一步做好文工團對立派組織的工作,要他們協助找一找彭其的下落。 「爸爸,你來一下,我有大事兒告訴你。」陳小炮再次在門外鬼鬼祟祟地招手。 陳政委見女兒連續幾次來叫他,引起了注意,估計著可能真有什麼要緊事,便把保衛幹事們打發走,隨後出去跟女兒說話。 「你來,到我房間裡去。」小炮招一下手,在前面引著爸爸朝自己房裡走。 「什麼事啊?」 「你馬上就知道了,進來吧!」 政委走進女兒的房間,見李小芽坐在小炮的床沿上。那孩子很有禮貌地站起來叫了聲「陳伯伯」,便膽怯怯地望著地板,也不敢坐下。 「坐吧,孩子!」 陳政委叫她坐,她才又重新坐下去。 政委正要開口問問李康的情況,陳小炮搶先說話了。 「爸爸,」她關上門,神秘地說,「我們找到了彭伯伯。」 「真的?」 「是真的。」 「在什麼地方?」 「就在我們跟前,旁邊那個山包後面,亞熱帶植物研究所。」 「你們怎麼找到的?」 「我們派特務到文工團去了。」 「特務?什麼特務?」 「喏,就是她,她就是特務。」小炮指著李小芽。 陳政委望著李小芽那天真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他問李小芽:「孩子,你小炮姐姐講的是真話嗎?」 「不是真話,」小芽申辯道,「我不是特務,我是到文工團學跳舞去的。」 「跳舞是打掩護的,你的真正任務是當特務,你不承認?」 「那是你給我安的。」小芽不服氣。 「你怕背特務名聲?我不怕,我就是特務頭子,喏,在這裡,」陳小炮拍了拍胸脯,「他們造反派要抓特務,就到這兒來,我躲都不躲,我可以公開告訴他們,我就是我們保皇派的特務頭子。」 「什麼保皇派!亂講!」陳政委斥責他的女兒。 「保皇派怎麼的?」小炮像只小公雞一樣擺出了與父親辯論一場的架式,「你別以為保皇派不好,沒有我們,你還找不到彭伯伯呢!」 「你那個情報靠得住嗎?」陳政委問李小芽。 「他不信,你就把情況講給他聽,」自稱特務頭子的陳小炮命令她的部下說,「叫他瞭解瞭解我們保皇派的厲害,說吧!」李小芽原原本本地說:「小炮姐姐要我到文工團去學跳舞,我認識鄒燕,我就去找鄒燕。鄒燕給我介紹了一個老師,我就天天在那裡學跳舞。他們都願意跟我說話兒,帶我到他們宿舍玩兒,還經常在他們食堂吃飯,他們不讓我回家。前兩天,一吃完晚飯就有汽車來接他們出去演出,我想跟著去看,他們不肯,說晚上回來太晚了,不能去,不管我怎麼纏,怎麼耍賴,總是不讓我去。小炮姐姐要我找彭伯伯,我找不到,急死了。昨天,他們不出去演出了,都在團裡,啥事兒也沒有,我就一直在那裡玩兒。玩到很晚了,鄒燕說要送我回家,有人對她說:『算了,反正你們範子愚不在家裡睡,你就讓她睡你這裡吧!這麼晚了,別回去了。』我問鄒燕範子愚在哪裡睡覺,她不告訴我,我問範子愚幹什麼去了,她也不告訴我。我就真的在她那裡睡覺了。剛睡下不久,範子愚回來了,鄒燕起來開門,把我驚醒了。我聽他們在外間說話兒,范子愚說:『快點,給我點吃的,今晚上跟彭其談話,可能會搞得很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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