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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山其人


  關於高仁山的事,我知道得不多。最初在北大出版的刊物上,大概是《史學季刊》吧,看到有一篇介紹美國人房龍所著《人類的故事》的文章,覺得很有意思,署名高寶壽,這是我知道他的第一次。後來我在孔德中學教國文,高君以北大教育系教授的資格,來擔任中學的指導工作,于開會時見過幾次,也記不得是那一年的事情了。三一八之後,北大教授星散,多數南行,只剩若干肯冒點險的留在北京,高君也是其一,聽說也是在做黨務地下工作。大概也是在李君遇難的那一年,他終於被張作霖的部下所逮捕,關了不少日子,有一時傳說有什麼人疏通的關係,可以沒有什麼事。

  忽然有一天,內人往東城買東西去,回家時慌張的說道,高仁山先生不行了!據說她在路上看見有一隊軍警簇擁著一輛大車往南去,知道是送往天橋去的。及至看大車上面卻見高仁山一人端然坐著。記得那時內人說,高君戴著一頂皮帽子,那麼這當是民國十六年的冬天或十七年的春天吧。大概這時候北伐軍節節勝利,張大帥的形勢日非,所以老羞成怒,便又把高君殺害,聊以出他一口心頭的悶氣,也未可知。

  除了袁世凱末期之外,這樣的殺戮知識階級特別是教員,就是在北京政府近十年間(民五至十五)也是沒有的,自從三一八動了手之後,學生既然整批的被槍擊,教員也陸續的捉去殺害,孫傳芳在上海也大開其刀,這事在南方人士自然都還清楚記得,所以我說三一八的意義很大,古人雲,履霜堅冰至,三一八正是冬初的嚴霜,而李高二君則成了以後眾多犧牲之先驅,此所以值得紀念,初不僅為他們個人的關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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