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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可讀否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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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古書絕對的可讀,只要讀的人是「通」的。 我以為古書絕對的不可讀,倘若是強迫的令讀。 讀思想的書如聽訟,要讀者去判分事理的曲直;讀文藝的書如喝酒,要讀者去辨別味道的清濁:這責任都在我不在它。人如沒有這樣判分事理辨別味道的力量,以致曲直顛倒清濁混淆,那麼這毛病在他自己,便是他的智識趣味都有欠缺,還沒有「通」,(廣義的,並不單指文字上的作法,)不是書的不好:這樣未通的人便是叫他去專看新書,——列寧,馬克思,斯妥布思,愛羅先珂,……也要弄出毛病來的。我們第一要緊是把自己弄「通」,隨後什麼書都可以讀,不但不會上它的當,還可以隨處得到益處:古人雲,「開卷有益」,良不我欺。 或以為古書是傳統的結晶,一看就要入迷,正如某君反對淫書說「一見『金瓶梅』三字就要手淫」一樣,所以非深閉固拒不可。誠然,舊書或者會引起舊念,有如淫書之引起淫念,但是把這個責任推給無知的書本,未免如藹裡斯所說「把自己客觀化」了,因跌倒而打石頭吧?恨古書之叫人守舊,與恨淫書之敗壞風化與共產社會主義之擾亂治安,都是一樣的原始思想。禁書,無論禁的是那一種的什麼書,總是最愚劣的辦法,是小孩子,瘋人,野蠻人所想的辦法。 然而把人教「通」的教育,此刻在中國有麼?大約大家都不敢說有。 據某君公表的通信裡引《群強報》的一節新聞,說某地施行新學制,其法系廢去論理心理博物英語等科目,改讀四書五經。某地去此不過一天的路程,不知怎的在北京的大報上都還不見紀載,但《群強》是市民第一愛讀的有信用的報,所說一定不會錯的。那麼,大家奉憲諭讀古書的時候將到來了。然而,在這時候,我主張,大家正應該絕對地反對讀古書了。 (十四年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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